第十九章毒(1 / 2)
那一只小箭上有毒,而且还是剧毒。
李问津的药很好,但是他依旧没有办法。
李安平依旧是中毒了。
那一只小箭射中了李安平的胸口,虽然李问津当时护住了他的心脉,让李安平活了下来,但是毒却向他的全身涌去。从胸口,到手,到脚,到每一寸的肌肤,毒在他的体内肆意。
李安平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等李安平醒来的时候,他昏昏沉沉,还没有觉察到他身上的毒已经在他的身体扎下了根。
小侍女槐花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李安平很渴,很渴,想要伸手,像往常一样。
可是他动不了。
他又伸手,动不了,伸脚,依旧是动不了。
他努力地抬起头,看着身上的被子,他的身体还在,只是好像被人偷走了。
李安平很安静,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努力地抬起头,看着窗外阳光下的槐树。
以前,他可以挥刀,可以骑马,可以掌控完美掌握嘴快的刀和最烈的马。而现在他所能掌控的只是胸口之上。
他胸口以下的身体被那致命的毒摧毁了。
“少爷,”槐花醒了,看到了醒来李安平,胡乱地抹了抹脸,把疲惫、伤心和痛苦粗糙地掩饰住了,然后露出一个笑,“你要喝水吗?”
李安平很安静,那双曾经令人快乐的眼睛此时变成了一滩死水,毫无生气。
“你……”李安平张嘴,想要说话,然后又掩住了,“你……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
槐花把门掩上了,然后贴着门软软地倒下了。她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软软地蹲在了地上,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她用手紧紧地捂着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眼泪却流着,一直流着。
槐花在流泪,在屋子外面,而屋子里面,李安平在嗥!
痛苦地嗥!
像是最悲凉的月色下,饿了整整的三天的老狼的嗥!
痛苦!痛苦!痛苦!
李安平在嗥!在嗥!在嗥!
一直到声音嘶哑。
而槐花也一直在哭,一直到李安平声音嘶哑。
槐花走到井边,打起一盆的冷水,在井边认真地洗掉泪痕,接着努力地笑。
只有微笑,才能够让人走出痛苦。所以她只能笑呀!努力地微笑。
她又走进了屋子里,带着水和毛巾。
屋子的外面是铁青着脸的李问津和红着眼圈的李安定。他们都在灌酒,往自己的嘴里灌酒,他们要把自己空空的心灌满酒。
灌满!这样就不会伤心了。
屋子里,是槐花和闭着眼的李安平。槐花用手擦拭着李安平,拂过脸的轮廓,把所有的泪痕与痛苦都拭去了。这张脸又成了意气风发的样子。
“少爷,还有办法的。灵药,或者成为宗师,这都是可以的。”槐花轻轻地说,然后她又轻轻地抱着李安平。“少爷,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
办法,是有的。但很难。灵药难得,宗师难成。
但还是有希望的。
那一个薄薄的小册子上面写着——“一朝开悟,可达宗师境。”
李安平读了三年的书,想了三年,依旧是没有开悟。
他现在可以吗?
良久,李安平睁开了样,对槐花说:“读书吧。”
槐花笑了,眼睛像月牙一样亮着,她要为少爷读书。
午后,阳光斜斜,槐花在读书,李安平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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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花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不伤心,因为少爷不伤心。
不伤心,并不意味着开心,仅仅意味着之前很伤心,现在不伤心了。不伤心比不开心更加地难熬。不开心的人至少经历过一段开心的时光。而不伤心却是经历过伤心之后的麻木。伤心或许会再次袭来,而开心或许遥遥无期。
现在是冬天,水很凉。
槐花在洗衣服,当她把手伸进冬天的水的时候,她想哭。
并不是因为水很凉,而是因为她想到了少爷,想到了少爷的眼睛。少爷的眼睛原本是春天的风,温暖,让人开心。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冬天的水。凉得刺骨,寒得沁心。
重山慢慢地走到了她的面前,问:“你什么时候跟我离开京城?”
槐花用力地搓着衣服,没有说话。
“我已经救活了李安平,而你也应该跟我走了。”
“我现在还不能走。”槐花低着头,“我会跟你离开京城的。但不是现在,等一等,好吗?”
“等到什么时候?”
槐花抬起了头,直直地注视着重山道人,说:“等少爷的病好了,我就跟你离开。”
“如果一直不好呢?”
“那我就一直等。”
“你难道就为他活着吗?”
“为他活着,难道不够吗?”
“你只是他的一个侍女。”重山道人说着。
槐花没有说话,继续洗着衣服,很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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