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他一点就炸(1 / 2)
穆清嘉太久不动,霍泷已是有些怀疑,沉鱼剑“刺啦”一声出鞘,呵道:“喂!转过头来!”
穆清嘉转身,朝他轻轻一笑,霍泷顿时呆住了。春晖暖融融地化在他脸上,乌青发丝轻扬,柔如柳枝新发。他双目敛垂,眉眼弯弯,笑容清浅天然。
霍泷不知该如何描述,却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他想起了春天的临皋派,清池融冰,暖风吹皱湖水,漾起细小的涟漪。
“那个……冒犯了。”少年面颊升起两片憨红,“请问刚刚您有没有看到一尊木像?”他挠了挠头,又道:“这木像长得,倒和您有些相像。”
穆清嘉心头一个咯噔。
霍泷见他闭着眼睛,明白过来,急忙补充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看不见……您没看到那木像也没关系!”
幸亏是个愣的。穆清嘉暗暗松了口气,伸手指向他身后。
“诶?奇怪,我刚刚已经查过庭院了。”霍泷扭头,惊呼出声,“啊!你是……”
噗通一声,霍泷沉沉摔倒在地。房檐上的猫儿“嗬嗬”尖叫,逃跑间踩塌了数块瓦片,哐当哐当碎了一地。
穆清嘉怔怔地后退一步。
他当然看不到霍泷身后有什么,指他身后,也只是想误导他“木人像”的行迹。但刚刚的响动却告诉他:霍泷身后真的有什么人在。
这人一击干掉了临皋派的少年,甚至没轮到他呼救。
可穆清嘉什么都看不见。
“蠢。”
来人轻嗤一声,嗓音是烟熏火燎的低哑。
穆清嘉一退再退,也不顾绊到什么障碍物,转身跌跌撞撞跑起来,直到撞上一堵墙。
那个人气息极强,也极危险。穆清嘉的身体本能地发颤,被这一刺激,更多的信息和知识蜂拥进他的脑海,自主寻找着可能的解决方法。
幸而,那人并未留意到他,袭击了霍泷后便没了声响。刚刚他听霍泷呼吸平稳,也未有血液流淌的声音,只希望这少年无恙。
“跑够了?”
沙哑的嗓音再度袭来,就在穆清嘉身前,微微靠上的位置。
面前的“墙”沙哑道,“一转眼就跑没影了。别动。”
原来刚刚撞上的墙就是他。
穆清嘉有些不着调地想:自己是坚硬的木身,若与那人正面相撞,鼻子歪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他料自己也逃不掉,便索性不再动弹。耳边传来对方在拍打他身前衣襟上的声音,一双魔爪在他胸口上摸来揉去。
该不是要摸清脏腑的位置好开膛破肚吧?穆清嘉的笑容愈发僵硬。
“衣服脏兮兮的,还有皮肤——”那人嗓音里透着不悦,“用了谁的水灵气?”
话音未落,凛冽的杀意扑面而来。穆清嘉不知为何惹得此人发怒,被那烈炎般的灵气刮得面色一白,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现在做个乖巧的小木偶还来得及么?
他的愿望很快就灵验了。对方也不知做了什么,穆清嘉只觉自己越来越轻,越来越小,最后直接被拎着塞进了热乎乎的领口。
“出来。”那人怒道,“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
“呵呵,仙长好凶啊。”
一个娇媚的嗓音自上方响起,穆清嘉浑身一震:这女子的嗓音就是杀害刘大郎的那只野兽!
那人的杀意不是冲自己而来的,而是她!
玄衣男子眉头紧锁,左手护住胸口衣襟里的小木偶。若是顾霄在场,必定会悚然发现,他的容貌与霍泷像了□□分,若非气质悬殊,身材迥异,任谁都会把二人混认。
他腰间随意束着一把玄黑的无鞘细剑,剑身粗犷潦草,仿佛由灼日烈火焚烧而成。
细看来,那剑柄上极不起眼地刻着两个古字:“冥蝶”。
娇媚少女身着红色华服,春色半露,圆润的肩头被料峭春寒冻得酥红。
“呀,仙长何苦要多管闲事呢?我们不是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你要伤他,又被我知晓。”那人沉声呵道,“要么夹着尾巴滚,要么死!”
少女被冒犯,反而笑起来,“那便对不住了。他看到了我的好事,所以他必须死!”
绵柔的嗓音陡然尖锐起来,最后两字未落,少女便双掌化为利爪,向那男子抓来。
男子姿态翩翩,也不拔剑,赤手空拳与她对掌。他手臂在与利爪相触时,迸发出繁复的烈焰阵法,如剑刃般锋利坚韧,一时间只听金属碰撞刮擦声不绝于耳。
“好烫!”少女惊呼。
那男子身法极为干净利落,动作幅度极小,对敌如逗猫儿,只是不知在忌惮着什么,迟迟不拔剑,也不多用火灵气攻防。
尽管如此,兜在他胸口处的穆清嘉还是被晃得头晕脑胀。
更难受的是,随着那人手臂红光闪烁,一股热意由点滴汇为河流,化作巨浪,仿若将他裹挟入岩浆之下。他觉得自己一会儿在油锅里煎炸,一会儿在烈火中焚烧,意识逐渐浑浑噩噩。
在他昏过去的一刹那,那人身形一顿,陡然收回火焰。他翻掌一勾,霍泷腰间的沉鱼剑便从剑鞘中脱出,落入他掌中。
刹那间,男子左手指尖在虚空中掠过道道残影,右手持剑,大开大合,横扫,轻挑。
他满头的乌青长发被草草地束在脑后,随着挑剑的动作,在剑风中飞扬铺散。
剑身嗡鸣,隐隐有龙吟之声。妖媚少女只觉空气中的水分被迅速抽空,汇聚至沉鱼剑周围。她震惊抬眸,却见一尾青蛟腾出沉鱼剑,呼啸而来!
“怎么可能?!”
少女燃起全身狐火,兽态毕露,却见那青蛟势如破竹,巨口大张,将火焰连同她自己一同吞入肚中。
轰然巨响震彻天际,青蛟炸为洪水,去势未绝,冲垮刘府大半偏院,犹不停歇,汇入铜锣镇的大街小巷内,水深没踝。
男人提一尾红狐狸,那狐狸被烧秃了毛,在他手中瑟瑟发抖。沉鱼剑在他右手中不断颤抖,终是断为数截,摔落在地。
他从湿漉漉的胸口处掏出昏迷过去的小木偶,呼了口气。
狐狸咳出两口水,敛去凶狠之色,弱弱道:“……我现在就滚。”
男子连眼神都不屑于分给她:“留下两只爪子再说。”
狐狸两爪一抽,头一歪,竟被他硬生生吓晕了过去。
那人撇嘴,嫌弃地甩手丢掉了秃毛狐狸。随后,他拾了断剑,又提起昏迷中的霍泷的衣领,几息间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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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男子身上的火焰气息太令人煎熬,穆清嘉做了一个很真实的噩梦。
梦里,他身处火海之中,身前也是火,身后也是火,上天入地,无所遁逃。木灵气在火焰中溢出体外,滋滋燃烧,化为青烟。
“师伯!你在哪?”女孩捂着眼睛,火焰燎着了她的衣襟和发梢,“我的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他将女孩护在怀中,以木灵气滋养她的眼睛,却发现筋脉尽毁,已是瞎了。
“别怕,没事的。”他抱紧女孩,却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能力宽慰她。
护派大阵被毁,整座皋涂山被焚毁已成定局。无数桂树在烈火中烧作灰烬,而他的木灵气只能将火焰喂得更猖狂,却无法阻止这一场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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