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魂诈降坐监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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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舞召出的是魂魄的波流,不怪乎穆清嘉产生了被撕扯的错觉。

经过青丘山摄魂铃一役后,他魂魄根基渐稳,与身体的契合度也越来越高,因而不至于受此巫术影响。

然而,在他的前后左右,有上百个无知无觉的凡人,正在被迫抽离魂魄!

尽管只抽出一丝一缕,对凡人来说都是致命的。

最先开始产生反应的是幼儿和老者,一个老翁浑身颤抖,摇摇欲坠,咕咚一声栽倒在地。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生命力不够强盛的老幼失去元神,身体极速衰弱下去。

穆清嘉抿唇四顾,心道一定要阻止这场祭祀巫舞才行。

戏台上,霍唯的冥蝶剑刺穿屏障,至向书生招呼而去。那人倒是沉着镇定,舞步不停,唤出一面折扇与霍唯周旋。

“凡人?”霍唯微愕。

趁他停滞的一刻,两队刀斧客从幕帘后涌出,将他团团包围在内。他冷哼一声,剑气横扫,焰光瞬间烧熔八名刀斧客。

其余十数人翻倒在地,发出清脆的木头磕碰声。

原来那些刀斧客不是凡人,而是由木石铜铁制造的傀儡!

一方火灵气皆为霍唯所控,戏台盏盏灯火皆化作金焰,一时间夤夜雪亮如白昼。霍唯顺眼看去,却见一名刀斧客翻倒在地,后背上刻着一副圆形符文。

他眉目一凝,掠至那刀斧客身后仔细瞧去,双眸电射出凌厉之光。

只见那圆形符文外圆内方,纹路形制与传统符法相左,像极了一枚铜钱。

“你的傀儡术与力言术从何处得来?”他喝问道。

祭祀巫舞已经过了最关键的时刻,魂魄缓缓汇聚至女子身周,透过皮肤融入她的身体。像是吸饱人血的蚊蝇般,她呆滞的双眸神采重现,眼波流转睨向霍唯,有种餍足的妖异。

那书生亦停下了巫舞,手中点燃一纸符文,道:“去。”

一队刀斧客倒下,还有下一队,霍唯又斩去一波,却忽而蹙紧了眉,缓了剑风。

因为他剑下之人,不再是无生命的傀儡,而是有血有肉的凡人。

另一边。

祝祷的巫舞停下之后,魂魄停止外溢,然而游离在外的魂魄似乎并不懂回归,晚风一吹,便像是要飘散一般。

穆清嘉聚精会神,视线中漫天飘荡的杨柳絮若隐若现。狐仙的仙魂是一只乳白色的狐狸,那么现在这些如飞絮飘蓬的白团,大抵就是凡人的魂魄。

如果他能看到仙魂,就没有理由看不到凡人的魂魄!

全神贯注之下,穆清嘉只觉身体打通了某种玄妙的关窍,那些魂魄在视线中清晰犹如实体,但也愈发散乱,如雾霭般沉落大地。

他难以想象凡人失去魂魄的后果,稍一想象,木身便涌现出一股空虚的痛楚,就仿佛他切身经历过一般。

别走!穆清嘉心中唤道,回来!

也许是意念太过强烈,他只觉从自己的身体深处诞生出一股强大的吸扯力,如磁石般将那柳絮状的魂魄吸向自己。

魂魄们亲昵地在他身边挤挤挨挨,穆清嘉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群认错妈妈的小鸡仔,毛茸茸地围着他这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老母鸡。

“不是到我这里来。”穆清嘉哭笑不得道,“回你们本该在的地方去。”

絮状云团纠结片刻,最后还是听话地分成一朵朵白蘑菇,四散开来,分别落入戏楼中每个凡人的体内。

见一切似乎回归正常,穆清嘉松了口气。如果他猜的不错,被用作自己身体的返魂木大概极适宜魂魄栖息,所以,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吸引其他魂魄。

然而,并非所有魂魄都寻到了归处。破碎的魂魄星星点点地在他面前晃悠,如萤火虫般脆弱澄净。

“嗯?找不到家了么?”他微笑着道。

破碎的星光亲吻在他鼻尖。

那星光愈来愈亮,白芒覆盖了他的全部视野,令人头晕目眩。片刻后,白光消散缓缓现出一个破旧的茅庐来。

幻景完全覆盖他的意识之前,霍唯焦急的声音遥遥传来。

“穆清嘉——!……”

穆清嘉猛然抬头,不见师弟,却见一个村中少女笑盈盈地走来,手中端着一个茶缸。

“奶奶。”她弯下腰将茶缸举到他眼前,很温婉地道。

“我不喝,我不喝。”老媪的声音从穆清嘉嗓子中传出,“这些金贵玩意儿,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要喝的。喝了延年益寿。”少女嘟唇笑道,“而且,现在瑶草可不是以前千金难买的仙草啦,这些小东西长得满山都是,想吃多少就有多少。城主大人还说,今年要向城外贩卖呢。”

老媪闻言只得接过茶缸,道:“好罢。让这活了一个甲子的老嘴,也尝尝仙草的滋味儿。”

视野被端起的茶缸堵住,穆清嘉看到其中漂浮着一串嫩黄的草叶。

娇羞可人,全然无害。

老媪慢慢品着茶香,那少女便搬了矮凳坐在她身边,眨着灵动的黑眸与她谈天。

“每天在深山老林里也闷得慌。奶奶,您今儿在城里遇到什么有趣的事,能说给孙女解闷儿么?”

“别说,还真有。”老媪笑出几道鱼尾纹,“今儿有个极俊的老爷来找我画糖人儿,人长得聪明伶俐,一张嘴却笨口拙舌,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少女笑起来:“他要画什么?”

“心上人呐。”老媪笑眯眯道,“明明想画心上人他却不明说,猜我最后画了什么?——一只狐狸精。”

少女咯咯笑了起来,又怔住半晌,憧憬道:“会读会写的人家,心上人长得自然也比乡野的复杂些,最是捉摸不透的。”

她看着缓缓见底的茶缸,又看了看放在柴扉边采集瑶草的草药篓。

“有了这仙草,若是咱们也能飞黄腾达,我也要我儿去读书识字,然后找个顶——复杂的心上人。”

“你这妞儿,从小就心眼儿多。”老媪弹了下少女的脑壳儿,笑骂道,“嫁了人还不老实。”

“想要活得更好,又没有错。”少女笑起来,眼角已镶上了与奶奶如出一辙的笑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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