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8 苍茫大漠,追忆过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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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大草原上,一匹驮马拉动着平板车踯躅踱步,李嗣源正握在上面,他的身子被张毯子给裹住,用兽皮袄子垫着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已是十分的虚弱。

连日奔波逃亡, 惊魂未定的妻儿家眷、余部兵马好不容易得以喘息之机,就地歇息整顿。李嗣源再悠悠转醒过来,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因为李嗣源觉得自己四十多年前,自己应该也曾在这里盘住过一段时日。

然而当年过着逐水草而住的游牧生活,居无定所, 李嗣源也不知道哪里算是自己的家乡亦或者说,当初在大漠上曾经经过的地方,也都可以说是他的家乡。周围的景致对于李嗣源而言,是他从记事开始便身处的环境,有一种似是而非的亲切,这也使得他心中无比感慨,更觉黯然神伤。

人世间走了一遭,兜兜转转一番下来,没想到临了时候,我这也算是重归故地了李嗣源心中喟叹念罢,他的思绪忽然间回到了几十年前,追忆遥想起自己尚还在塞外随着部族迁徙漂泊的那段岁月

虽然宣称继任后唐皇帝之际,李嗣源便将自己的高祖、曾祖、祖父母、父母也都追尊为皇帝,可实际上他双亲早亡少年时节的李嗣源也不过是个塞外沙陀小部族当中的落拓族民,那时的他便沉默寡言,行事低调内敛,只是每日为生计操劳,性情磨砺得较之年龄相近的沙陀儿郎也更为坚韧。

只是当时年方十三的李嗣源, 每日惦记的就是自己放养的牲口会不会被野狼咬死,近几日又能否打到些猎物,遭遇黑灾、白灾自己是否有冻死、饿死的可能,乃至为了争夺水草丰茂的地区,会不会再与其它游牧部落大打出手等诸多关乎生计的问题,什么天下大事与他本来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也曾听部族内有人谈及,南面大唐那边,有个名为黄巢的反军大首领转战各处,甚至杀入唐人的国都长安,又要建立起一个新的帝国可这些事对当时的李嗣源而言,也仍旧太过遥远。

毕竟李嗣源所在的部族规模有限,唐廷即便时局动荡,中原王朝似乎也要变天。可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镇守北疆的藩镇牙军,也不是轻易能去招惹的所以李嗣源随着部族仍旧操持着以往的游牧生计,直至沙陀人中的朱邪氏那支大部族,听闻曾经接受唐廷册封,而后却又出塞流落于草原上的首领寻到他所处的部落。

李嗣源知道朱邪部的首领名为朱邪赤心,曾为唐廷册封为阴山都督,并赐名李国昌,统领沙陀三支部落兵马,在南面云中代北地界还曾历任守提使、防御使、刺史等职务。只是后来因恃功横恣,与唐廷闹得很不愉快, 遭受昭义军、卢龙军、吐谷浑都督几路兵马的夹击,也只得流亡遁入塞外。

可是不出一年光景,朱邪赤心离开阴山鞑靼的领地,卷土重来,却是招聚塞外各部沙陀族民,打出扶唐社稷的旗号那时的李嗣源也没觉得自己会迎来命途的转机,毕竟一个族群内地位低微,且方才十三岁的半大少年,沙陀诸部被朱邪赤心召集,共谋大计,与他又能有什么关系?

然而李嗣源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因射猎到的黄羊与部族内的青壮起了争执,他以一敌众,也仍抱着股凶强好斗的狠劲。毕竟草原上生存不易,与天斗、与地斗、与其它族群斗甚至还要与部落内的族民去争去抢,李嗣源深知自己父母早亡,更要发下狠心,表现得更为强硬否则如若别人以为他软弱可欺,恐怕以后也注定无法抬起头来。

只是斗殴得愈发激烈,李嗣源将几个少年放倒在地,打得他们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其中不肯服输、好勇斗狠的甚至掏出随身割肉用的小刀持刃相向,闹到无法收场,额角也被打破,嘴边仍有未擦干血迹的李嗣源,便如负伤的野兽一般,他瞪目来回怒视,依然不肯退让。

忽然却有一彪身着黑衣黑袍的骑军疾驰而来,驱散开那一众沙陀少年,并将李嗣源团团围在中间。当李嗣源警惕的望去,也本能的察觉到这拨由沙陀朱邪部招聚的锐骑久经杀阵,俱是剽悍凶狠的精锐甲骑,也绝非寻常游牧族民能够比得上的

其中为首的那个人,李嗣源眼见其骑乘着一匹通体油光锃亮的黑鬃战马,虽然隐约瞥见他有只眼睛一片混沌,看似眇目失明,可另一只招子睥睨俯视下来,也仍透出股凛然势威对方年纪看来也不过比自己大上个十来岁,李嗣源却能深刻的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一种雄主的霸气。

这,便是他与自己的义父李克用初次相会时的情景。

李嗣源也还记得,那时的李克用饶有兴致的打量过来,旋即便用沙陀语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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