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好久不见（1 / 2）

临近傍晚，程堇抱着定制晚礼服冲进了在上海静安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为避开堵车，她提前两站跳下出租车，一路跑过上海最拥堵最繁华的路段，刘海已经汗湿紧紧的贴着额头，沓拉下几缕遮住了右眼，发尖的细小汗珠让她眼睛迷蒙，她已经挪不出手来扒开头发，喘着粗气站在人群里。

刚刚最后一个卡进电梯时，身后一个穿着精致的少妇拉着孩子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透露出一股鄙夷。电梯不断往上升，身后的人群都掩着鼻子陆续从她身边走出去，程堇装作擦汗抬起胳膊闻了闻身上的味道，闻到后她更不好意思了，这隔夜的汗馊味实在让人退避三舍。

直到只剩下她最后一个人，她才放松的长吁一口气，顶楼到了她稍作整理，伺候完今天的小明星换装，她任务就完成了。都知道明星难伺候，要不是拍档秋秋这几天连夜赶工胃炎发作疼的要送医院，Chris去了北京还没回上海，她才不接这烫手山芋，这本来也不是她的工作范畴。陪着秋秋熬了几个晚上，和手工师傅们一起把几件高定礼服赶出来，现在程堇也只剩一口仙气吊着，就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她带着微笑敲开房门，看到一个戴着工作证的短发女生，程堇看到工作证上的名字写着特别助理贺喜，真是一个好名字，程堇希望也能沾点好运气顺利完工。贺喜看到她手上的礼服，皱着眉埋怨，“怎么现在才送过来，都晚了一个多小时了，我们一直都在等你。”程堇赶紧赔不是，跟她们讲清原委，听到秋秋生病住院了贺喜倒没有多苛责。贺喜带着程堇进了试衣间，看程堇熟练的把礼服挂好找出熨烫机开始整理，她仔细看了礼服的细节和质感，这才脸色略好的点头表示赞许。

“是衣服到了吗？”一把娇柔又酥脆的声音在酒店套房客厅响起，贺喜连忙转身去招呼，“哎，颜姐，快好了，你再等会。”这声音似曾相识，程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不到10分钟，参加颁奖礼的晚礼服已经熨烫平整，通体米白色典雅文静，鱼尾裙摆配上手工钉上的水晶串珠，深V细肩带背后半镂空，衬托出女性的婀娜和妩媚。程堇对自己的作品挺有信心，今天晚上的颁奖典礼，这件裙子不会太抢女主本身的风光但一定会让人记住她。她接着熨烫晚宴的小礼服，是一件海蓝色抹胸短纱裙，听说这位明星年龄不大，这件纱裙裙摆做成了渐变蓝色，配上牛仔的腰封时尚活泼，方便典礼后的庆功宴上活动。

贺喜走到试衣间门口，探头问道，“好了吗？”程堇点点头，“裙子上还有点水蒸汽，放一会就好了。”贺喜走近了一点，耸着鼻子道，“怎么有股馊味？”接着便打量程堇，刚刚进门时程堇抱着衣服没仔细看，现在才看到程堇白色休闲衬衫配黑色牛仔裤、VANS的一双黑色板鞋，衬衫皱巴巴的印着汗渍。“这位姐姐，你有几天没洗澡了，怎么身上这么一股怪味？”贺喜一针见血。

程堇脸涨的通红，从小她脸皮就薄，再加上皮肤白瓷一般，脸红起来看着分外明显。“为了这两件礼服连夜赶工，拍档生病赶着送她医院，我实在来不及回家洗漱。”贺喜看她这样随手从试衣间里拿出一件黑色T恤，小声说道，“你赶紧去卫生间冲下澡吧，这件T恤是我们的工作衫，全新的，你拿去穿。颜姐有洁癖，别为这点小事让她不高兴，都不肯换衣服了。”

平时程堇也非常爱干净，两天没洗澡已经让她浑身难受，听到这个建议恨不得立马跳进浴缸泡个澡，她接过T恤道了谢赶紧冲进淋浴间。

冲完澡程堇感觉舒坦了很多，本就白皙的皮肤此时微微泛着红，墨黑一样的头发也清洗了披在肩上。贺喜站在一旁边刷手机回信息边等着，此刻看到她也有些讶意，她梳洗过后将五官露出分外娟秀。“颜姐衣服已经穿上了，你过去看看要不要调整。”程堇连忙称好，贺喜见她人老实、话不多，干活也利索，对她也有些好感，把墙上的吹风机递给她，“不差这几分钟，把头发吹吹。”

等程堇收拾完走进套房客厅，明星妆化已经完成，穿上晚礼服像只美人鱼一样艳光四射的站在穿衣镜前前后打量，程堇越看越觉得她很眼熟。

“腰这儿还可以再缩减一点吗？我喜欢紧一点。”纤腰已经盈盈一握，这件裙子把她身段的优势展露无遗，如果再突出腰臀，反而会失去典雅气质。程堇稍作考虑，决定跟她说实话，她站在明星身后，从工作包里拿出两只小夹子把腰后部夹紧，“这件裙子根据您的身段定制的，整体典雅又展现了您的身材优势，腰部如果再缩紧，您看看这效果，会不会感觉有些过了？”

小明星听她说完，转身盯住程堇，惊讶喊道，“程堇。”

程堇也在她转身的那一瞬间，电石火光的想起来，“朱颜，是你？！”

昔日的旧相识在异地以这样戏剧的方式重逢，程堇一时半会还不知做如何反应，有些尴尬的笑着，“好久不见。”倒是朱颜颇大方，拉着程堇的手，”真没想到会这样和你再见。“

”这件衣服是你设计的吗？“朱颜看程堇局促的神情松开了手，她知道程堇是个不善交际和言辞的人，转身对着镜子摩挲着裙摆上的流苏水晶串珠，“我挺喜欢的，很适合我。”

“你喜欢就好。”这么多年了，程堇一直都没变，朱颜却好似脱胎换骨。以前在大学朱颜美是美，一张标致的鹅蛋脸配上杏仁眼，被称为H师大的校花，但仔细看五官没有现在这样精致，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好了，都听说明星会微调，程堇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那我信你的，腰身就不调了。程堇，你们是不是还带了一件小礼服过来，我也试试。”程堇连忙陪朱颜去试衣间，大学时两人曾为一个人有远如重山的隔阂甚至敌意，现在在这狭小的试衣间，程堇看着朱颜玲珑清秀的身段穿上自己亲手剪裁的衣服，回想往事恍如旧梦一样荒唐。

朱颜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别致的剪裁，怪不得很多人都找你们工作室定制。”这话听着虽是客套不过也是实情，Chris主导的壹公分工作室，从汉城到上海，一路走来得到业内众多奖项认可，纯手工定制、面料质感上乘、设计剪裁新颖，相比一线国际大牌性价比高出许多，很多刚出道的小明星、名流贵妇图个新颖都会慕名前来，这也让壹公分在上海高定设计竞争激烈的市场中站稳了脚。

“左奕辰稍后会和我一起走红毯，你知道他会参加今天的颁奖典礼吗？”朱颜此时的神情显露出一种胜利者的得意，刚刚还保有的一丝重逢的惊喜又被曾经的嫉妒取代。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放下吗？听到这个名字，程堇稍作停顿，接着摇摇头，“我刚从国外回，不太清楚国内娱乐圈。”

她知道左奕辰选秀当上了歌手，但在国外进修的这三年她刻意回避有关他的一切消息，偶尔才从那薇、徐芸口中得知零星半点。回国后一个月，被Chris叫到上海来，接着忙的天昏地暗，她刷微信、微博也知道如今左奕辰已经是当红炸子鸡，凭借他出众的外表原本开朗热情的性格，刚上一个很火的真人秀正在收割人气。不过她确实不知道，朱颜也出道了。只能说明星与明星之间的差距，比不同星球运行的轨道差距更大。

程堇在为朱颜整理衣服空隙，贺喜来敲门，“颜姐你好了吗？辰哥到了。”朱颜一听立马在试衣间转了一圈，穿上高跟鞋更显得人娉娉婷婷，临近门口她转身问，”你不出来见见老朋友？“话里带着一丝挑衅，今天的程堇分外疲惫，尽管刚刚冲洗过，她不照镜子也能想到黑眼圈有多重。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程堇装作整理朱颜刚换下的礼服没有搭话，朱颜一脸娇俏笑着推开门，还没见到左奕辰就软糯的喊道，“左奕辰，你怎么才来？今天有好多惊喜等着你！”

”哦，是吗？你是指这造型还是我们会获奖？“左奕辰歪着头笑看她。程堇听到他的声音，喉咙竟然紧张的有些发紧，忙从包里掏出矿泉水喝了一口，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难道还没有放下吗？刚刚这样的疑问是对朱颜，现在轮到自己了。

贺喜过来找程堇，看她坐在试衣间的小板凳上发呆，“你跟我们颜姐认识？她让你出去帮她再调试下衣服。”贺喜也是见过风浪的人，知道程堇和朱颜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瓜葛，有点同情这个脸色疲惫的女孩，朱颜性格任性，谁知道等会她会做出什么难为人的举动。

程堇带上工具包挺直腰杆走出去，”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旧相识。“尽管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敏感、羞涩、寡言的小堇，可是面对门外闪着光的两个人，她内心深处的自卑就和她今天的疲惫一样席卷而来，要将她狠狠淹没。

“这件衣服，您想要怎么调试？”穿着工作衫的程堇走近朱颜时，左奕辰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他穿着阿玛尼最新款复古格纹西服颇有些公子哥的气质，坐在沙发上闲适的翻阅着最新一期时尚杂志，封面是他阳光灿烂的笑容，内文将他捧上天，塑造成一个才华横溢的温润玉公子形象，有些措辞文艺造作到让他快笑出声。

左奕辰听到程堇疲惫、沙哑的声音有些晃神，抬头看到她背影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朱颜笑嘻嘻的牵着程堇手转过身，拉着她往前走一步，“衣服我很满意，奕辰你觉得呐？这是今天的大功臣，我要好好感谢下设计师哟！”

程堇抬起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当年她跟他说分手的时候，朱颜也在场笑嘻嘻的、远远的看着他们，像是看着一出闹剧终于以她想要的方式落幕。和今天这般情景何等相似？

程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挤出一个笑容，淡定的看向左奕辰，“左奕辰，好久不见。”

“Surprise！”朱颜走近沙发靠着左奕辰坐下，又随意的挽着他胳膊！左奕辰没有推开朱颜，“程堇，好久不见。”外人觉察不到左奕辰的反常，朱颜却比谁都清楚左奕辰细微表情的意思。

朱颜带着造作般的炫耀这样明显，程堇不想再看这样的表演。“朱小姐，服装您都很满意，如果没有其他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程堇，你别急着走啊，等会我还要换装，你不帮帮我吗？要是我等下还是想要改装，你走了我怎么办？”朱颜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无辜地看着程堇，换作其他人看到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撒娇早就心软了，可是程堇知道这份娇俏里藏着揶揄和戏弄，以及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