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运的标签（1 / 2）

“妈，我还有两三个月才去学校当实习老师，你就别到处说了吧。”一个周末，程堇终于忍不住跟邹红抱怨了，她已经陆续接到了好几个亲戚的慰问和关怀，都是让她好好表现，争取顺利留校，程堇听的耳朵都起茧了。邹红听说程堇下学期开学就要在汉城一所重点高中去当实习老师，将这个消息兴高采烈的告知了多个往来密切的亲戚。

“嗨，妈这不是高兴吗？虽然你当初学美术，妈妈不乐意，但现在不比我们那个年代了，现在老师薪资待遇都挺好，何况还是重点高中……”邹红说起来，心里是一百个顺心，好不容易熬到孩子能工作挣钱了，她也想过点自己想要的自在生活了，便把提前退休开便利店的事跟程堇简单说了。

程堇十分意外，三年前邹红拿出大部分的积蓄在城区商圈盘下了一间小铺子。她知道邹红一直想要开家店，时间自由支配，邹红言简意赅的告诉程堇，她最近已经接下了一家连锁超市的加盟，除开简单装修，货源及盈利都有保证。

“妈，你还没到退休年龄啊，还有几年你不等等？”程堇本能的就觉得不靠谱。

“妈妈只是内退，不影响我以后拿退休工资，你不用担心。国企单位那份工资你知道的，妈妈在那里呆了这么多年了，实在不想再窝在办公室里咯。”邹红想到很快就能当上老板娘，对未来的美好幻想让她开心的哼起了小调。

“妈，开便利店成本很高呀，万一亏本了怎么办？”爸爸早逝，妈妈一个人的辛苦，让程堇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很多时候忠言逆耳会被看成是给人泼冷水，可是这次这冷水就算变成冰水，对邹红也是没有影响了，做了多年的财务工作，如何计算成本和盈利，她心中是有数的。

“宝贝，这是妈妈实现梦想的第一步，你知道吗？妈妈早就想开一家自己喜欢的店铺，以前啊，妈妈是想开咖啡馆，你那时候还小，汉城引进第一家咖啡店的时候，妈妈就想开了，还想在店子里挂上你爸爸的画，不过那时候没钱。现在好了，妈妈手头终于不再那么紧张，马上你又要工作了，妈妈也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呀，等过两年，便利店盈利了，我就去开咖啡店，等再盈利了就成连锁店了……”今年50岁的邹红，终于为自己的理想生活迈出了第一步。以前她总会唠叨程堇爸爸活得太理想化，其实她何尝不是呢？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程堇把劝阻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妈妈为她操心了那么多年，就不能让她为自己活一次吗？就算她不能实现开连锁咖啡店的梦想，这家加盟的便利店也能让她有稳定收入。

程堇叹了一口气，自己的梦想又将如何搁置呢？继续读研？出国深造？怕是没希望了，她从来没跟邹红说过继续读书的想法。现在邹红提前退休，她找个夜校进修？她带着迷茫，陪着邹红忙里忙外的装修店铺、熟悉便利店的业务模式，毕竟这也是她们日后赖以生活的财源了。

这天，程堇在学校刚上完课，收到左奕辰发的微信，说已经到了H师大，希望能和程堇一起喝杯东西。

程堇带着好奇心走到了校门口的奶茶店，进去才发现只有左奕辰一个人坐在那里等着，“你女朋友呢？她没来？”程堇一坐下就问道。

“哈哈，她才不是我女朋友，我们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种发小。”左奕辰笑着解释。

程堇听到这个反而脸红了，好想是她故意在打探人**一样。“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今天经过这，想到上次你耐心陪我指路，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就请你喝杯奶茶咯。”左奕辰漫不经心的说完，咬着奶茶吸管悄悄观察程堇的神情。

“原来这样，实在不用这么客气。”程堇听出这个理由牵强，心跳加快了几拍。

“那天比较晚了，要不你再带我逛逛学校吧？”两人坐了一会，左奕辰看出程堇羞怯又尴尬，提议四周转转，更有话题可以聊。

程堇松了一口气，年轻帅气的男孩特意来找她，这样的心意她知道对方是对自己有好感。程堇以前也有人追求过，可是从没像今天这样这么紧张。两人在林荫路上慢慢的走，程堇给他一一介绍眼前的教学楼历史，大半天下来她说的话比过去三年大学生活所讲的话还要多。左奕辰一路耐心的听着，也特别捧场时不时发出赞叹声，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让程堇也放松不少。

对话中，程堇知道了左奕辰是汉城国立大学音乐系大三学生，左奕辰口才极好，给她绘声绘色讲着学校的美景和故事。其实这些对程堇来说并不陌生，只要有空她就会去国立大学找那薇，两个人为省钱经常抱着一杯奶茶在学校晃。不过今天不一样，左奕辰讲的好像是一个全新的国立大学，学校音乐会、男生足球队、每年出国交流演出……这些都是她闻所未闻的新新世界。

程堇听的很投入，左奕辰见她这么专注讲的更起劲。“我想当歌手，自己编曲作词演唱，最好是能开演唱会，大家一溜儿的为我鼓掌喝彩。”他站在阳光下笑着，展开双臂就像拥抱住如潮水般涌来的掌声和喝彩，不管浪潮多大，他都能站的稳稳的接住所有。

程堇没想到他的梦想如此华丽，难道她的梦想就不华丽吗？可是她却连说出口都不敢。程堇微笑看着左奕辰，这个性格开朗的大男孩身上的能量一点一点的朝她侵袭过来，心中有暖流涌动，熨贴着她许久都未曾抚平的褶皱心情。她终于开心的笑了。

左奕辰喜欢程堇身上那份静谧和羞涩，像清新的茉莉、百合，一切纯洁的花朵都为她而开。他一直记得那天傍晚她带着微笑跑向他，身后是无尽的晚霞，落日余晖照在她脸上，笑容甘甜又灿烂，仿佛她是为投奔他而来，她在奔向一个全新的世界，那一刻他真想张开双臂抱住她。

至此过后，左奕辰隔三差五的到H师大来找程堇，两人都颇有默契的不问缘由，他来找她她就陪着，她有时也会去国立大学找那薇，顺便也会跟他打招呼，他也耐心陪同。小青年们很容易玩到一块去，三个人很快就熟络了。

他们互相都没有表白，维持着恋人未满、友情以上的感觉。程堇觉得够了，想想现实，她很快就要去实习当老师，左奕辰会带着梦想远行。她不敢奢求太多。

很快就要放暑假了，左奕辰提出去汉城郊外一所著名的寺庙宁远寺烧香。他原本不信这个，但他妈妈信佛，听说这座宁远寺求签最准，每年都要从上海老家飞到汉城为全家人都求份签，正好又可以陪着左奕辰回家。今年家中事务繁多她身体不适，左奕辰又不想回上海过暑假，她答应他不回上海过暑假的条件就是让他求份签。

程堇自从爸爸去世后，她虽不信神佛但也有敬畏之心。早就听闻宁远寺求签很准，她也想为自己和妈妈求一份。

两人在H师大汇合了准备出发，程堇坚持坐公交去，说要给左奕辰介绍一些街景，讲讲汉城的城市故事。其实她是不想太浪费，每次在一起都是左奕辰抢着付钱，从学校到寺庙有挺长一段距离，打车估摸着也要一个小时，至少百来块。

左奕辰还想说服程堇，程堇来一句，“心诚则灵，你今天可是要去拜菩萨。”彻底让左奕辰闭嘴了。

两人顶着大太阳等公交车，偏偏等了一辆又一辆不是人太多就是不停站。热的一头汗，左奕辰想打车拖着程堇上车再说，正好一辆白色宝马轿车停在两人面前，车窗放下来就看到一张娇俏的脸，朱颜笑着喊，“左奕辰，你怎么在这儿？”

左奕辰有些惊讶又有些不自在，“我和朋友准备外出。”

“朋友？这位女同学吗？”朱颜笑着打量程堇，眼神里有戏虐，让程堇也感觉不太自在。“上车吧，我带你们一段。”

左奕辰没动，“你都不知道我们要去哪儿，你怎么带？”朱颜一直都爱粘着他，但今天他就不想其他人参与。从小到大，朱颜跟左奕辰住一个院子，两人感情虽熟，但每次听到有人开他两“青梅竹马”的玩笑他就不乐意，越大反而越和她保持距离。

宝马车是朱颜爸爸方便她在汉城活动，心疼她住集体宿舍，在学校对面新开发的公寓楼大手一挥全额付款买了一套。朱颜开着宝马上下学，又住着豪华公寓，论五官她虽然谈不上是一等一的美女，但她见过世面又会打扮，胜在大方矜贵的气质，被同学们背后称为是H师大的校花。

“你告诉我了，我不就知道了，今天正好我没啥事，去哪儿都顺路。”她见左奕辰还没动，继续说道，“这么大太阳，你想把女同学晒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