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2)
郑嬷嬷虽然心思多,但手里是有活儿的。
她那双手也不知是怎么动的,琼珠只觉得自己不过转了几个圈圈,抬了几次手,这身复杂的衣裳就以比刚才舒服十倍的状态穿在了她的身上。
高腰襦裙垂下缕缕衣带,郑嬷嬷布着粗纹的手上下几次翻动,就被折中挽出一朵花儿来,压着衣带温柔俏皮的垂下,服帖着她的长裙。
收拾好了衣裳,郑嬷嬷发现面对王妃精心布置的华丽浴池时都面不改色的小姑娘,竟然在她的装扮手艺下目瞪口呆,一脸惊艳之色。
郑嬷嬷膨胀了。
人一膨胀,胆子就大,热情都跟着往外涌。
郑嬷嬷只看了一眼琼珠自己抓的发辫,就立刻把她拉到梳妆台前按着坐下,手法熟练的散发顺发,再取一半青丝挽成垂髻;翻出王妃一早准备好的首饰,比对着她今日的衣裳,选了一套金底嵌白玉玉兰花的头饰。
她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低头颔首间,更显少女的柔丽;扬首转目时,又有白日盛春日骄阳,夜里载漫天星光的明丽动人。
郑嬷嬷不仔细看还好,看得久了,心尖尖都跟着颤抖。
这小姑娘,太俏了。
不是那种第一眼就惊艳到闪瞎眼睛的美,是越看越移不开眼,觉得哪哪儿都完美的美。
“女郎瞧瞧,可还满意?”
琼珠一装扮就打盹儿,这会儿一栽脑袋醒了,镜子里的人已经被装扮完毕。
她茫然瞧了一眼,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怎、怎么成这样了?!
五娘说,细节决定成败,要当好董琼珠,不是换套粗布衣裙就能盖过的。
为了将自己朝着落魄士族出身的女子上靠拢,她忍痛洗发不用香膏润发;含泪放弃磨甲染甲只用大剪子随意咔嚓;力求将那种命途多舛又朴素勤奋的出身刻到骨子里。
她都努力了一路,郑嬷嬷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把她酝酿的情绪打回原形。
这一身讲究的行头,很难从原本的身份里走出来,投入到新的身份里呀。
她小心翼翼的望向郑嬷嬷:“这、这打扮未免过于张扬……还是穿我自己的衣裙,一切从简吧。”
郑嬷嬷早已将她刚才的惊讶当做了另一种惊艳,笑眯眯道:“女郎说得哪里话,这些衣裙首饰都是王妃为您准备的,您既然是王府的贵客,岂有怠慢之理?这衣裙许是第一次穿会不习惯,多穿一阵子就好了,女郎这模样俊得很,恐怕一出去就要勾了小郎君的魂啊。”
琼珠的灵魂疯狂摇头——她一点也不想勾哪个小郎君的魂啊!
郑嬷嬷已经不给她拒绝的时间,直言王爷和王妃还在等着,不好多耽搁,半推半请的将她带出泛音院。
正厅里,安王和安王妃已经落座,萧恒与萧武都陪同在侧。
萧恒从不会欺骗母亲,所以昨日由萧武代送药膏的事情,已经如实交代。
萧武嘴角挂着笑,满不在乎道:“药膏送到不就行了,难道在母亲看来,重要的不是贵客病症有所缓和,而是谁去送?若真是如此……”
他的笑容多了几分邪气:“恕儿子不懂母亲到底在想什么。”
安王妃刚要发作,安王和萧恒已经齐齐上阵,连哄带骗的翻了篇。
正好琼珠也到了。
她蒙着面纱颔首低头,一步步跟着郑嬷嬷走进来,行至座前,对着安王与安王妃行礼请安。
安王妃的目光落在她捂得密不透风的面纱上:“身上可好些了?怎么还捂成这样?”
琼珠回:“禀王妃,已经大好了,那药膏有奇效,劳王妃挂心。只是初来洛阳,气候委实厉害,未免恐症状复发失礼于人前,还是小心为上。”
琼珠说话时,碧白襦裙包裹的身子笔直纤细,唯有下巴微收,目光垂视,分明是恭敬有礼,又总透着一股不卑不亢的味道,并不叫人反感。
据说安王妃虽然出身低,但自从来到这洛阳城,一身本事过硬,从未对露出过巴结讨好的模样。即便是对位分高者说话,也只是略显恭敬,从无畏惧与卑微。
王府众人:这大概就是知己吧。
安王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搭着座边软软的方垫子,端着长辈的姿态和蔼一笑:“瞧着这样子,是折腾怕了。”
刚说完,一旁传来了一声明亮的嗤笑。
厅内四个人,八只眼睛,全望了过去。
萧武身长腿长,随便一个坐姿都显出无尽潇洒之态。
他噙着笑,直勾勾的盯着琼珠,仿佛是想用眼神将她这层画皮给剥下来似的。
琼珠也看了萧武,跟着一愣。
她下意识望向坐在更靠近安王位置的萧恒,然后再转回来看萧武。
安王妃只提过自己的长子,但见这二人面貌六七分相似,年龄相仿,应是兄弟。
她只用了一瞬间便确定,昨日王府门口的世子爷,是离安王更近的这一位,而昨晚于她窗前偷窥,明知她认错了人却不辩解行为鬼祟轻佻的,是眼前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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