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用晚膳之时,萧武没有来,位置空着。
院里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小郎在外面已经用过饭了。
安王妃虽然没说什么,但总归是不悦的。
奴仆们想着前几日两位女郎缺席时安王妃的淡定随和,忽然觉得今日的王妃才是正经的王妃。
前几日的说不定是病了,不正常。
琼珠悄悄抬头打量,除了安王妃有些不悦但未明言之外,无论安王,萧恒还是小白氏母女,都对此没有二话,看起来是都习惯了萧武这个样子。
琼珠浅含箸头,暗地里提醒自己。
萧武莫名其妙的受了伤,却半分都没宣扬,如今恐怕在院里养伤,不敢来正厅用饭。
左右与她无关,便假装不知道吧。
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可比萧武这根反骨还要让人头疼。
安王府的人这样排斥宣城郡白氏,她要怎么帮白氏的人入住安王府呢?
最重要的是,萧武曾说过,白氏是安王府的禁忌,王妃与宣城郡白氏早有恩断义绝之相。她有求于王妃,王妃又待她极好,她若帮着白氏接近安王府,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父亲分明是拿着家法威胁她,掐着她的念想,叫她知难而退。
等等。
琼珠脑中一道明光闪过。
手札。
她怎么把这宝贝给忘了?
安王妃的过往,不都存在那里头么!
想想也是,她来安王府的第二日,安王妃就将白姨母和彭贞请过来了,这几日她都和彭贞废寝忘食的改谱子,哪里有时间想起这东西?
如今事态紧迫,今晚得想法子将阿贞哄睡了,好好翻翻手札找找对策。
用完饭,琼珠与阿贞回了院子,安王招萧恒去说话,安王妃则是去了佛堂。
郑嬷嬷为她捻了三炷香,安王妃接过香,对着佛堂中供奉的灵位拜了一拜,然后上香。
佛堂中一共奉了四块灵位牌。
与佛像最近的,是安王妃的生母吴氏,一旁,是她未能出世的胞弟。
而另外两块,也是郑嬷嬷一直看不懂的。因为这两块牌位没有刻名字,是两块无名牌,也不知道供奉的是谁。
不多时,本该在泛音院的李嬷嬷来了。
郑嬷嬷将人放进来后,李嬷嬷道:“王妃安好,老奴有事禀奏。”
郑嬷嬷暗笑,这是都到了泛音院,还惦念着要在王妃面前露脸,也不晓得在哪处扒拉点儿破事儿就来了,王妃在佛堂时最讨厌被打扰,李婆子你完啦!
不想安王妃听完,竟没有任何愠色:“说。”
郑嬷嬷并没盼到王妃对李婆子发火,有点失落,她朝李婆子看了一眼,却发现她正看着自己。
郑嬷嬷只用了一刻就明白了这眼神的深意——我有要事要与王妃讲。你,出去。
真是……看把她能得!
郑嬷嬷向安王妃行了一礼,咬着牙退出去了。
佛堂中只剩主仆二人,李嬷嬷走近几步,低声道:“手下传信,宣城郡白家二房的瞿氏已经带着其女与外孙女抵达洛阳城,如今与三房的白兰落在城中客栈。”
安王妃神色未变:“来的还挺快。”
李嬷嬷想了一下,说:“王妃回宣城郡时,白家应当已经在筹划着来洛阳之事。按照路途耗时来算,她们是紧随琼珠与白兰之后上路的。”
安王妃非但不紧张,反倒释然一笑:“嬷嬷近来不是身子不舒服么?让你去照顾琼珠已属操劳,往后这种小事,差嬷嬷手底下的小婢子来传话就好。”
李嬷嬷感怀道:“老奴一把贱骨头,处在哪处,就侍奉哪个主子,哪里敢需要王妃来担心。只是白家此次来洛阳,目的恐怕不简单,韩王与皇后早已连成一线,若是此时……”
“嬷嬷就不要再操心了。”安王妃打断了李嬷嬷的话。
走到李嬷嬷面前,握住她的手:“您都为我操了半辈子的心了,歇歇吧。”
李嬷嬷背脊一僵,眼神飘向那空白的灵位牌。
短暂的失神后,李嬷嬷又站的笔直恭敬:“老奴的前半生,是自己毁的,后半生,是我们女郎救回来的,从女郎将老奴遣到王妃身边伺候时,老奴便是熬到一只脚踏进棺材,也该对王妃鞠躬尽瘁。”
安王妃的眼神里涌起一道道波澜,心绪渐渐乱了。
李嬷嬷抽出手,退开一步站定:“若我们女郎还在,定不会叫人欺负了王妃。当年若非王妃受人掣肘,我们女郎本不会留下这祸患。老奴只希望,有生之年,能真正瞧见王妃活的畅快。”
安王妃转过身,面向佛堂中供奉的灵位牌,表情既喜又悲。
宁静的佛堂中,她的声音轻到沙哑:“可我这样的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香火的青烟袅袅升起,氤氲在安静的佛堂里,眼前的画面好像都跟着旋转,扭曲,变成了另外一副光景——
“砰——”
一只香炉照着摆满令牌的神位上砸去,正中被击中的灵牌当场被砸撞成两段,随着架子晃动,其他的灵牌纷纷坠下。
行凶之人,是一个身穿素服的少女。砸了还不够解气,她持着一把大斧头,嘶吼着冲上前一下一下的砍。
祠堂瞬间一片狼藉,很快堵满了人。
“反了!反了!白若音,你这个逆女,敢对祖宗不敬,把她拿下,马上拿下!”
家奴撸袖子上前,她虽面无惧色,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斧头准备拼死一战。
然而,那些粗粝的手还未沾到她的身,就被四面八方飞来的暗器击的倒地一片。
八个带刀护卫拥着为首的少女破开人群走了进来。
白家老少纷纷避让,并不敢惹来人。
方才面对数十大汉逼近都不曾面露惧色的她,此刻竟不由得后退,是明知自己这样做是错,所以不敢与她对峙的心虚。
顾七娘还是走到了她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哼笑一下。
这一哼,卸了她满身的戾气。
“看把你能得,还动上斧子了?”
她立马连拿斧子的力气都没了。双膝一软,斧子落地,人也摇摇欲坠。
七娘拢在袖中的双手飞快伸出,分明纤瘦,却极有力道,稳稳扶住了她。
一如初见时那样。
七娘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不是与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先站起来。”
她试着松开手,还不忘记叮嘱:“我松开了,不许倒,尤其是在这些人面前。”
被抽走的力气,又这样回来了。
白家族老看着顾七娘,站出来讲道理:“女郎出自勋贵之家,更应明白伦理孝道!我白家虽势微,却也是正经人家,如今此女公然打砸祖宗牌位,是大不孝!是逆女!若女郎为此女庇护,恐怕自己也要惹一身腥,还请女郎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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