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身价(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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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这帮公子哥,本就是来拆台的,哪带那么多钱在身边,准备了一肚子责骂李清的说词,现在被膝子京挡到下面,正主儿都见不着。
见下面人嚷着什么沽名钓誉、假仁假义的,李清也是无奈的摇摇头,跟这些人吵嘴的兴致都没有,要是够胆上宏毅寺,李清也不在意舒舒筋骨的,还是交给膝子京去应付吧。
可他想缩山,人家不干啊,他在台边一露头,早有人认出他来,在台下指指点点道:那人便是李清。
正主儿出场,和膝子京论理的那人住了嘴,转身冲着李清,说话前将折扇一合,还伸手在掸了掸衣袍,方抱拳对李清说道:“在下李绍,家父乃太子少傅、吏部尚书,今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李公子,圣人云:‘语小,天下莫能破焉。’公子也是读书人,请为在下解惑。”
果然是个苕货,把你老子搬出来就能吓住人?李清才不会接口呢,文人斗嘴就这伎俩,在圣人语录里摘一句话出来,你要是一说,他马上就引申开,无非要说男女伦常而已,李清嘻嘻一笑,人家有礼自己也不好失礼,李清抱拳客气的说道:“这位尚书公子怕是有所不知了,李清不曾识得字,如何可算读书人?”
想来这位李公子是有备而来,不知道准备了多少条圣人语录呢,料定李清怎么答都能反驳的,谁曾想李清坦然说自己不认字,这不认字的人你怎么和他说圣人语录呢?一下给憋住了。
“李清你休要狡辩,即便不认字又如何,礼仪廉耻总该懂些,君子无物而不在礼矣,今日之为,与禽兽何异?”杨亿的公子果真是个帮腔的,才帮着和膝子京吵,现在又冲着李清来了。
李清故作惊讶的说道:“这位公子却是见识广博的很。李清实不知何种禽兽能闻乐双双起舞,还请公子不吝下教。”
赖皮有赖皮的好处,甭管什么体面不体面,吵赢才是硬道理,你要能说出会跳交谊舞的动物来,咱还真服你了!
台下那群斯文人没想着李清一副赖皮相,那么多的圣人语录也没有哪句可以对付赖皮的啊,一旁一个稍显稳重的年轻公子开了口。李清适才听王德显说过,这是王曾的儿子,王曾可是连范仲淹都称赞是贤相的人物,他儿子也是端厚有礼的很,抱拳对李清作了一揖方开口道:“李公子之言,虽是偏颇,却也不失实据,然男女有别,长幼有序,今观此舞。妙则妙矣。实不合古人之‘男女授受不亲’之道,今我朝以礼教治国,礼之所兴,众之所治也。礼之所废,众之所乱也,李公子今日在众人面前之举,就不怕人言**常而毁纲纪么?”
好一顶大帽子,不过人家说的客气实在,确实要置疑交谊舞的,都会这么讲,李清也不好再浑赖,一反刚才的赖皮模样,正经地抱拳为礼说道:“圣人曾云‘不学诗,无以言。’,而诗三百一言可蔽之,曰思无邪。今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仍有何未能发乎情,止乎礼之处,还请这位兄台加以斧正如何?“那王曾的公子连声道不敢,退到一边沉思去了。诗三百里描写男女相悦的篇章不少,不说《关雎》、《静女》、《山有扶苏》、《氓》描写的就是男女间自由交往,《野有蔓草》简直就是一副一见钟情的罗曼蒂克画面。
其实孔孟二人对于男女交往的看法是不一样的,孔子说“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不过他强调的是要发乎情止乎礼;而孟子则干脆来个“男女授受不亲”,连男婚女嫁都必须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他规定的,而北宋的这年头,《孟子》还不是必读书,他也还不是什么圣人。
见几个人都被李清三言两语打发回去,那位老大不小的钱公子终于亲自“粉墨登场”了,这四个字还就是为这种人量身订做的。
“李公子行事果然不同凡响,今日占募捐之名,请的一些姑娘到场献舞,只是这般悲天悯人的行善之举,何不叫你家娘子也来济天下何如?”那钱公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来这事十有八、九就是这姓钱的挑头,也难怪,上次李清伙着人打曹讷,最后还把脏水泼到人家老爷子身上,叫人家辩无可辩,不来找碴才是怪事;不过钱公子情急之下,这话问的可有些出格。
见李清与人斗嘴,台上的一干公子哥全过来瞧热闹,听完这句话,个个脸色变色,都拿眼睛瞧着李清,只要李清一示意,扑下去就要开打;这可不行,今天是自己的场子,要是一开打,心血可就白费了,交谊舞第一次当众推出,便惹来一场群架,那些原本就看不过眼的“正人君子”不知道能说出什么来。
与钱公子同行的那些人,也有些对钱公子不满的,这话说的也太唐突了些,谁不知道李清娘子是秦时楼的出身,可太子为她脱籍从良了,这么揭底可有些不地道。
观众的反映已经好过李清的预料,再说本来就预着会引起非议,李清也没着急,微微笑道:“我家娘子适才便在台上,与我共舞的第一人便是。”见李清平平静静一句话出口,下来来找碴的人都是霍然变色,唯独这钱公子抚掌笑道:“不愧是秦时楼状元红出身,端的不忘本色,却不知与你家娘子共舞,身价几何?”
姓钱的这话一出口,王德显在边上破口骂道:“你这个泼赖货,休道你父攀上了高枝儿,小爷便打不得你!”
李清连忙止住王德显的暴走,笑着对边上的哥们摇头,示意别激动,吃的咸鱼抵得渴,反正这事人人都知道,咱自己就没认为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等了半天,无非是讽刺两句,说实话,对这姓钱的,还真有些看不上。
李清笑道:“似我这般升斗小民,如何敢在钱公子面前说身价?若是有身价,早送与他人攀高枝去了,既是为募捐救灾,共舞也不妨的,只是拙荆却也有些脾性,总也要瞧上眼才行的,一则有才,或者有貌,若是两样都不得,只怕倾吴越之财力,也是不允的,钱公子还是少费心力为是。”
李清一说完,刚才还暴跳着要打人的王德显像个小孩一样哈哈大笑起来,台上那帮公子哥也随着王德显一起畅笑。
做人要厚道,甭以为逮了人的痛处就可以使劲踩,这世上无愧于心的人有几个?你以为说了若英是贱籍出身就可以彰显自己,明媒正娶又如何。几人不知道你钱家的女人才是真正拿出来卖的?和我说气节,你做你的吴越王去啊!
今天平民百姓都为救灾捐钱,跑这来为跳舞的事起什么哄?当初你家富有吴越,有种的你敢捐个大数目出来?好事义举你不做,跑来指责人家不够有道德,这理怕是说不通吧,李清赶着在这时候公开交谊舞,借的还就是募捐义演的大旗。
这台上台下的斗嘴,围观的人可也不少,见得那些挑事的不出声了,边上可就热闹了,一个文士模样的人在人群中怪笑道:“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不虚之行,回去后倒要真想想这‘义’‘礼’二字,孰先孰后了。”
李清在台上大声笑着接口,“兄台此言,甚合吾心,却不知高姓大名,何妨请上台来一叙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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