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你疯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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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动弹不得,只听到他胸口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起伏着,清晰无比。

那是久违了的熟悉怀抱,她只觉得脑海一片空白,一瞬间失却了思考的能力,心绪混乱不堪,慌乱无措中终究还是发现自己心底那一丝隐隐的期待和苦涩的情怀。

许久以前,远远的望着那薄唇噙笑、目光却幽深的他时,心底被压抑住的就是那样的苦涩,想多看他一眼,然后再多看一眼......直到,情根深种而不自知......

她知道自己犯了贪痴之戒,可是就像沉迷了的赌徒一样,再也回不了头。

椅山渡口,她告诉自己,可以死心了。

他不过是利用你,静怡,你是个傻瓜,死了也好,人不在了,心也不会再系在他的身上。

于是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想要忘了那些曾经甜蜜或是忧伤的往事,但是到了此刻才明白,有个人注定是你命中的冤孽,逃不开,避不过,忘不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发狠地用力想要撑起身子,无奈他的手臂反而箍得更紧,她几乎透不过气来了。

她艰难地说:“你,放开我!”

“不放。”忍住背脊处传来的硌痛,他从喉间蹦出这两个字。

十二贝勒府南墙内的脚步声、人声开始哗动,她怒了,说:“多铎,你放开我!”

“不逃?”

她认命地闭了闭眼,“不逃。”

多铎的手臂微微松了一下,她像得救般喘了两口气,他终于松开她,她狼狈地挣开他站了起来后退两步,而他只是坐起身子,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眸,薄唇动了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白色长衫沾了尘土,随意缚在脑后的黑发有些凌乱,看起来很是狼狈,就是这样毫不在意地坐着。

那张脸依旧是千年不变的淡漠,只是消瘦了许多,竟有了嶙峋的感觉。

还有那么一瞬间的痛楚,她分辨不清他眼内密密交织的究竟是思念还是惊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汹涌地冲击着自己的心、自己的眼,发酸发涩,可是往事依旧清晰,历历在目。

她回过神来,对他淡淡一笑,这一笑冷漠疏离,像是一盆冰水浇灭了多铎眼里的那一点点幽微火焰。

“是你吗?”她扬扬手中的那封“信”,“我师父在哪里?”

“三个月不见,”他说,眼神又回复到从前的那种漫不经心,懒洋洋的在她脸上徜徉,“小尼姑胆子见长了,敢对本贝勒颐指气使高声呼喝了?”

“静怡不敢。”静怡握信的手紧了紧,“静怡的师父是方外之人,还请贝勒爷高抬贵手,静怡不记得有什么得罪贝勒爷之处,如果有……”

“过来。”他皱皱眉,打断了她的话。

“呃?”静怡反应不过来。

“过来,”他望着她懊恼带怒地说:“扶我。”

静怡愣了愣,随即走了过去,按捺住心底的一点点怯意伸出手去扶他起来,然后才见到多铎后背白色长衫上的一大块血渍,低头才发现原来地上竟有一块棱角尖锐的巴掌大的石头,沾着斑斑血迹。

“小尼姑,你还是那么笨,梯子给你搭好了让你爬墙,谁知道你笨得竟然跳墙!”他没好气地说。

静怡顺着他的目光往南墙一看,原来在墙头之外早就用钩子搭好了一具绳梯,而自己慌忙中只想着尽快出去根本没有看到。

你不是更笨吗?活生生的不知从哪里蹦出来当了人肉垫子。

静怡默默地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他的背,问道:“是不是很疼?”话一出口,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静怡,你真是不争气。

“你说呢?小尼姑,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多铎故作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嘴角微翘,为着话语中自己好不容易捕捉到的那丝心疼而窃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用力握住她的手,迈开步子就带着她往马车走去,十二贝勒府东边的小门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静怡挣了挣,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难得你如此急于爬墙,本贝勒爷自然是要带你私奔。”他挑挑眉,“戏文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我不能跟你走。”她走了,剩下那个烂摊子,云韵怎么办?

“难不成,”隐隐有怒气在多铎眉间凝聚,“你真想要嫁给那阿济格?小尼姑,我告诉你,在大清朝,女子有夫重婚罪同通奸,是要判勾舌之刑的!”

“在那里!”王府的家仆府卫追出来了,多铎不由分说地扯过静怡把她带上了马车,一直坐在车厢前用草帽盖脸的典宇马上扬鞭起行。

车厢内光线昏暗,一如以往,多铎的马车里软垫小几背靠一应俱全,他坐在小几旁靠着软垫,半眯着眼神色冷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静怡冷冷地说:“贝勒爷,您闹够了没?”

多铎没看她一眼,自顾自地拿起小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说:“开弓没有回头箭,阿济格位高权重,手中握有兵权,虽然我特地挑了两匹千里良驹来驾车,但说不定他此时已经恼羞成怒调派西营的兵马来追他外逃的小妾了。要是被他的人追来,你的下场不用说也能想像,而与他私怨甚重的贝勒爷我,会被他趁机要了小命,小尼姑,你舍得让我去死吗?”

他拿捏准了,像她那样善良心软的人,怎么舍得让他送死?

“以前不舍得,”静怡怔怔地说,“但是贝勒爷忘了,椅山渡口贝勒爷能舍了静怡,静怡今日为何不能舍了贝勒爷?”

多铎捏着茶杯的指骨慢慢用力收紧,静怡低着头看不清多铎此时的脸色,又继续说:“静怡重遇师父后也知道贝勒爷当初勉强静怡留下,实在是用心良苦,什么算计利用的都不能怪贝勒爷,只怪静怡痴心妄想。死了一回,如今宛若重生,过去的事不恨了,也不去想了……贝勒爷能不能就当静怡死了,放了静怡?”

“你不恨我?”他的声音有点飘忽。

静怡垂下眸子,“不恨。”

“你让我当你死了,从此和你再无半点关系?”

“求贝勒爷放了静怡,放了我师父。”

茶杯终于抵不住手上的力度啪的一声碎裂成几片,殷红的液体从指尖蜿蜒而下,那双幽深的黑眸似蒙上了一层薄冰,晶莹的泪珠没有落下,却阻挡了视线,让人看不清楚心底究竟有多深的伤。

他笑了,笑得凉薄,笑得自嘲。

“你觉得我是个好人吗?”他问。

静怡沉默。

“十三岁那年,我父母双亡,从那以后我就变得狠戾冷血喜怒不定,在龙江城你也亲眼目睹过我是怎么处死不忠的姬妾的,阿敏和脂玉怎么死的你忘了吗?一年前我回盛京,一把火把二贝勒府烧了个通天,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像我这般的人,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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