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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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白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是天真枉为。

等过些日子,她就知道办女学是多难的事了。

名单上最后一位名士,名为时雪卿,住在郊外红枫山的道观里。

那是前朝唯一一位女官,写下的诗文也曾震惊文坛,最后却有酸儒看不过自己不如一个妇人,便想尽办法侮辱,一开始是文章,最后是她的相貌,连着她几段风月也被说得一团污糟。

最后时雪卿想开了,就到这红枫山修行,再不掺和他们的争斗。

小满爬山累得不停喘气,等见到道观的时候,腿都在发软,裙边也沾了些泥土。

时雪卿已经不复年轻,发上已是花白,穿着身葡灰的长衫坐在躺椅上,怀里还抱了只圆滚滚的花猫。

虽然年老,却也能隐约窥见她芳华犹在时的容貌,应当是姿色平庸,并不出众的那种。

小满看过她的诗文,来之前就激动到和白芫说了好多,等真正见到时雪卿,又紧张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雪卿睁开眼,斜睨着她。

“你就是那个四处找人,想办书院的小丫头?”

她惊讶:“时先生知道我?”

“你这句先生,我可当不起。

这几日城里的酸儒正在说你呢,知道都说了什么吗?”

小满点点头,她觉得自己能猜到了。

“他们说你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说你一个黄毛丫头口出狂言,做的是罔顾人伦颠倒天地阴阳的事。”

时雪卿自顾自地说。

“我人在山里,不代表双耳闭塞,你那些话就不必再重复了。”

小满脸色微微泛红,站在时雪卿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他们还有几个,说你相貌不错,若是身家一般,纳入房中也算美事。”

时雪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以前从未有人说过这种话,小满乍一听,脸颊更红了,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想到之前那几个人义正言辞地批评她,背后却要说这话来羞辱人,实在可憎。

她从长到大也不是没有挨骂过,却也没人会这样背后议论。

“他……他们枉为人师,君子……君子不该是这样的!”

时雪卿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这就受不住了,果然是天真无知。

君子又如何,君子还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认为君子,就会尊你敬你?”

说完后,她又低下头挠了挠怀里的猫,懒得再看小满。

“劝你莫做这无用功,且回吧。”

“若我受得住呢?

我不怕人非议,史书上的变法者都是要流血的,那我办女学,有风言风语也不足为惧。”

小满声音弱,说出还显得没底气。

但时雪卿总算正眼看她了,脸上还挂着点似笑非笑:“你倒是有趣,是谁家的姑娘?”

“我是巴郡江家的人。”

时雪卿皱眉:“巴郡?

跑到京城来办书院?

若无身家庇佑,你怕是不好过。”

小满脸色微红,认真地想了想,答道:“还是有的,应该不会受欺负吧……”

时雪卿嗤笑一声,颇有瞧不起人的意思,又不看她 ,摆摆手说:“回去吧,你这书院要是能有个模样,不消你来请,我就下山帮你。”

能成才叫奇事,怕不是过几日就哭着回闺房绣花了。

小满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道完谢就拉着白芫下山。

欢快起来也忘了腿酸,也不需要搀扶了。

裙上绣着彩蝶,走动间裙角飞扬,彩蝶好似活了过来,要融于野花野草间。

回到书院的时候,院门前站了一个蓝衣的少年,像是一棵笔直的青松。

小满的步子慢慢停下,少年也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因为久久未曾开口,嗓音有几分干哑:“姜小满,林菀的孩子要出生了。”

她手指紧了紧,面色有些发白。

“你为什么要找我说这些?

害她们母子的不是你们吗?”

姜驰转过身,扯出一个难看的苦笑来。

以前姜驰也对她笑过,总是嘲讽或者羞辱,全都是恶劣到让人讨厌的。

可她从来没见过姜驰对她露出这种笑。

“林菀她是自愿的,你以为她是被骗的吗?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却舍不得这个攀上姜家的机会。

你见过姐姐了吧,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吗?

她不会死了,可时不时就痛到发疯,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吗?”

他说着,眼眶泛了红,声音也拔高了几分。

小满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丝毫不为他的话触动。

“那为什么别人就要为她死,用自己的疼来抵消她的疼?”

“那你不愿意,为什么不说!”

姜驰不知哪里来的一团火气,竟开始吵嚷了。

“因为没用,我不说不代表愿意,只是没得选。

可要能选,我希望离你们一家越远越好。”

此时此刻,她的怨气终于被姜驰激了出来。

说出了一直以来没机会说出口的话,心中竟感到了一丝解气。

“我觉得你们一家都很可怕,很恶心,包括你。”

“所以说,姜驰,你为何总是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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