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隐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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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算是已经打发了那位寻衅的晋使,但秦王的怒气明显依旧勃然,他连鞋都没脱,大步走进殿内,永巷令与几名近臣匆匆跟随,有些手忙脚乱地在殿门口脱鞋入殿。

秦王行至案前,再压不住怒火,一脚踹翻了冰盆,唰地一声拔出佩剑,将案上诸物尽数扫落,殿内诸名内侍吓得匐伏于地。

永巷令颤声劝道:“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秦王怒道:“欺人太甚!”

有一位中等身量的近臣,名叫苟绪,平时以善于揣摩上意、言语得体在秦王面前颇有体面,大着胆子劝道:“大王息怒,晋使狂悖,不知进退,大王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秦王猛然转身持剑指着苟绪,怒极反笑:“你说他不知?”

苟绪吓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告罪道:“微臣失言,还请大王恕罪!”

永巷令在旁劝道:“大王,莫要动气,身体要紧。”

永巷令一边劝,一边试探地将手搭在秦王握着剑的手上。秦王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指着苟绪的剑尖垂了些许,永巷令趁机将剑从秦王手中拿了下来。

太傅劝道:“请大王息怒。臣以为,晋使此举,应有所指。”

秦王看向太傅,吸了口气,道:“寡人知道。”

在场君臣心里均明白,前一年,晋君举倾国之力,召晋、齐、宋、卫、郑、曹、莒、邾、滕、薛、小邾等十七国诸侯,会盟于平丘,周天子迫于晋国之势,遣了王使,特赐大辂之服,诸侯间折腾了数年的霸主之争算是告一段落。只是年轻气盛的秦王,觉得秦国国势日壮,思量过后,决定不去凑这个热闹,便借着先秦君国葬在即这个由头推辞了未去会盟。秦王原本是存了看你晋君能拿我怎样的心思,可会盟之后两国之间风平浪静,晋国全无半点问责之意,秦国君臣渐渐便淡了警惕之心,甚至有时还不免对晋君有讥嘲之意,觉得这个新盟主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谁知这晋君看来倒是极有耐心,只等到今日,方来秋后算账。

太傅思忖着道:“平丘之会,十七国公推晋国为伯,连齐国也落了下风。我国不欲卷入中原诸侯争斗,不曾与会,想来是晋君风头正健,目中无人,故而要寻个由头,前来挑衅试探。”

秦王恨声道:“寡人自然知道他在试探,可他敢说这样的话,是以为我大秦无人么?”

国相上前劝道:“大王,晋国虽非昔日文公称霸之时,然国势尚雄,又与我国接壤,不可不虑。”

大臣中有人便怒道:“晋国虽强,我大秦亦有虎狼之师,岂容他这般羞辱?”

国相郑重道:“先王归葬之期在即,各国注目,实不宜于此时与强晋贸然反目。”

秦王缓缓道:“那国相之意,寡人是该忍气吞声么?”

国相长揖道:“大王言重了。太傅所言有理,晋使此举不过是试探,将价码开得高些探探路罢了。”

秦王怫然道:“我大秦太妃,是可以拿来轻薄试探的么?”

国相看一眼秦王,审慎答道:“晋使无状,已遭大王严斥,当知轻重。请大王莫要动气伤身。”

到底是元老重臣,国相的措辞很是巧妙,既照顾了秦王的面子,又婉转提醒了当下局面应有的顾忌。秦王虽然愤怒,但他比谁都明白,对于这种不痛不痒的挑衅,谁当真,谁便落了下乘,他自然不会只为了几句言语上的羞辱,便动了真刀真枪。国相的话给了他台阶,他余怒未息地哼然一声,拂袖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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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定时分,王后寝殿里灯火尚明,那件华美的绣着凤鸟的大礼服平平整整地支在衣架上,在内殿的灯光下熠熠生辉。王后已除了妆饰,身穿寝衣,坐在榻上,端详着礼服,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瞧着心情不错。身旁一位三十上下年纪的侍女轻轻展好了薄被,回过身来,见状,心里也猜到了几分。

侍女试探着问:“王后……可是还在想今日之事?”

王后看了侍女一眼,微笑道:“本宫是想……生得好就是占便宜,这个岁数了,还有人要。”

其实嘉太妃与王后年纪相仿,不过三十上下,凭谁听王后这话,都辨得出其中的刻薄失礼之意。可那侍女显然是亲信,自然只会顺承主人之意,她十分配合地抿嘴而笑,继而面露憾色,问道:“听说……大王没有答应?”

王后冷笑了一下,语气有些酸:“他自然不会答应。大王对这位庶母,可是孝顺得很呢!”

侍女欲言又止,她看了看王后的脸色,最后以惋惜的口吻道:“王后莫怪奴婢多嘴,奴婢……真是觉得,挺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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