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报复(1 / 2)
雍城城门外,晋楚两国使臣归国的车驾不期而遇。
荀寅掀开车帘,冷冷的目光扫过楚使车驾,微微一笑。
荀寅扬声道:“伍太傅怎的如此心急?不多留些日子,送送您的太妃么?”
伍员策马与伍奢车旁随行,面色不善,但隐忍着没有发作。伍奢撩开车帘,冷然看了看荀寅,问道:“荀大夫不也急着走么?可是急着……去向晋君邀功请赏?”
荀寅神情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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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之前传言便已鼎沸,但嘉太妃的死讯还是令许多人大感意外。
那日得知宫中已在设灵致祭,荀寅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一脸错愕地在室内踱步,一旁的随从叹息道这般的美人,香消玉殒,实是可惜。
荀寅慢慢镇定下来,口中亦道可惜,面上神情,更多的却显出懊恼来。
随从问道:“大人,眼下……该当如何?”
荀寅横了一眼随从,没好气道:“人都死了,还能如何?”
随从讪讪不语。荀寅似是想到了什么,倒对秦王有些钦佩,心道这秦君倒是个狠角色。又想起本以为此行必有斩获,谁知,活人死人都来做梗,又实在是不甘心。他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思及此处不禁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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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奢父子得知消息后,伍奢倒什么都没多说,只命伍员替他草拟悼文,收拾行装。
伍员问道:“父亲就不觉得奇怪么?”
伍奢缓缓举起一手扶额,面现倦色,摇了摇头,道:“这不重要。”
伍员面现不平,道:“可……以一个弱女子的性命……”
伍奢打断:“国家的荣辱安危,远在人情与常理之上。这是国事之决策,是国君的取舍与手腕。”
伍员不语,皱着眉,微微扭过脸去,过了一会方道:“她……求我们救她……”
伍奢:“为父何尝不想救她?”
伍奢顿了一顿,看着未及弱冠的次子,到底还是年轻,心性还是稚嫩单纯了些。他肃然道:“你要记住,你我身为臣子,也只能……以国事为重。”
伍员低头,不语。伍奢略转过身,看着那杆节杖,还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美而殆祸……可怜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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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懊恼不甘也好,愧疚叹惋也罢,伊人已逝,当下要紧的还是主国的颜面气势不可堕于人前。
荀寅笑道“在下此行,自然谈不上功劳;不过,大人亦是无功而返。半斤八两罢了,何足道哉?”
伍奢微微一笑:“老夫又不是为求娶他人寡母而来,志不同、道不合,与荀大夫……哪有什么可比的?”
荀寅脸色一变。
此番看似晋楚两国均未讨得什么便宜去,但细究起来,种种风波,皆由晋国强聘秦王庶母肇始,秦君即便对楚国未必有什么好感,对晋国只怕更是暗中深恨。荀寅此回与伍奢之间的较量,不但没有讨到半分便宜,细究起来,其实还是落了下风。
荀寅冷笑一声,手一甩,车帘落下。初秋叶落,两国的车队分道扬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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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晋楚之间如何剑拔弩张,都及不上这段时日宫内气氛的紧张诡异。
嘉太妃身故,秦王旋即令人装殓遗体、安抚长公主、颁令旌表、调拨人手专司太妃身后诸务,甚为郑重。
这些本无出奇之处,但是,这些事务,秦王没有一件交于王后,就有些不寻常。
除此之外,秦王还继续严命整肃各处,严厉更甚往常,宫中上下均不免惶惶。不管知不知晓内情的,均感觉到秦王的心情必定不好,但秦王起居又一如平常,只是因大葬之期将至,秦王除朝会外,均静居祝祷,连王后亦不得见,这些如常与不寻常,更令王后在内的宫中诸人悬心不已。
这日,王后又遣了人,借着大葬仪式中有未决之事前去试探,谁知秦王竟请王后亲往商议,王后惊喜,忙特意装扮得格外简朴素净,急急过去,及到时,秦王不在前殿,永巷令恭敬将王后引至座上,只说大王请王后稍待。随即便有宫侍列队依次入殿行礼跪伏。
王后不禁狐疑,问道:“这是……”
永巷令躬身笑答:“明日便是大葬之日,大王想是有要事吩咐。”
王后点头,却突然发现自己宫中的宫侍也出现在了队伍中,她不禁一怔。这些宫侍不是零星一个两个,而是如秦王宫中侍从一般,成批而来,想必是自己离开后便被召来。王后心中大为忐忑,不禁转头看了一眼随身侍女,只见她也是面露不安。
两宫侍从太多,殿内容纳不下,最后殿内外满满当当跪了一地。
秦王这才现身,王后忙起身施礼,秦王点点头,也不说话,于座上坐定。王后忍不住偷觑秦王,却见他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觉心下更是惴惴。
一内侍匆匆入,跪地,将手中一卷竹简高高举起,大声道:“大王,国相大人上表,请告老致仕。”
秦王眉间微微一动,只说了一个字:“准。”
王后心头一跳。只见内侍起,躬身将竹简送至王案上,再躬身退出殿外。秦王的目光在竹简上略扫了一扫,又回到殿中所跪的众人身上,面无表情地唤道:“来人。”
永巷令忙躬身:“卑奴在。”
秦王淡淡道:“太傅在朝多年,谋国奉上,有沥胆濯肝之忠。先王大葬之日将近,着命太傅为先王守陵,以尽寡人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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