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前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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艮穆回到驿馆去见伍员时,不及换衣,他闪身而入,一身黑衣,蒙面的黑布挂在颈前,标准的夜贼模样。

伍员问他:“打探得如何?”

艮穆还有些轻喘,不忘先施礼后方回答:“诸国来使大多是带着金珠宝贝奇巧玩物而来,视国力大小,丰俭不等,也无甚出奇之处。只有晋国国礼打探不出,属下今夜自己去了一趟,觉得有一辆车上的东西甚是古怪,只是防范甚严,接近不得。”

伍员问:“你看着象什么?”

艮穆道:“蒙着罩布,象个大箱子。”

伍员长眉轻轻一挑,沉吟了片刻,方嗯了一声。

现下在雍城中,慕名而来求亲的使团不下十余家,且多是国君贵胃所遣,其中不乏齐晋等强国,抢手的亲事,自然要备上有份量的聘礼,各国之间,千方百计保守自家的秘密、互相刺探对手的底细,已是各位使臣日常工作的重头戏了。

艮穆又道:“如今秦都中各国使臣齐集,好不热闹。长公主美艳之名近年来渐闻于各国,求亲之人这几年便没断过,不乏国君公侯。求娶之人有的知难而退、有的则是志在必得。只是秦君却并不急于应许,想是没有入眼之人。”

待价而沽。

伍员思索着看了看艮穆,吩咐道:“继续打探,尤其是晋国,将底细摸得越清越好。”

艮穆应了。伍员又补了一句:“还有……去秉报少傅,小心那位晋使。”

艮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啊?我去?”

伍员冷着脸:“难道是我去?”

艮穆忙很有眼色地:“是。属下告退。”

艮穆拱手出。伍员目光投向门外,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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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傅大人此番倒也是真心办差,他颇花了心力,四下联络打点,这夜正约请了苟绪密谈。二人虽见面不多,交情本不深厚,但他们都是素日在主上驾前奉承惯了的人,会盘算、会说话,见面没几句便知对方是同道中人,此番见费无极出手极为大方,便一拍即合、言语投机,俨然同志一般。

苟绪这里展开费无极带来的画轴,端详得甚为仔细,面上神情也颇为欣赏,口中却道:“此画虽好,只是如今却无多大用处。”

费无极不解地问:“哦?却是为何?”

苟绪叹道:“大人应该明白,此事定夺之人不是长公主,是大王。”

费无极一怔。苟绪又道:“大王挑选妹婿,斟酌权衡的,是国事利弊,而非品貌年岁。”

费无极有些猛省:“这……”

苟绪又摇头道:“此画若贸然呈上,而大王最终选了与别国联姻,传出去,只恐反而伤了楚君颜面。”

苟绪将画卷起,递还费无极。费无极接过,手持卷轴在灯下踱步,神态有些焦躁不安。苟绪静静坐在一旁,也不主动再说什么。

费无极终于又问:“那……秦君的心意,还不可知么?”

苟绪道:“贵国世子冠礼,在下在归国复命之时,便已向大王尽述楚世子之英俊贤明。”

费无极忙问:“那秦君呢?”

苟绪道:“大王听后……只是笑了笑,未置可否。”

费无极神色焦虑、自言自语:“想是求亲者众,秦君还要权衡,这如何是好……”

苟绪站起:“大人也无须太过忧虑,你我……国宴上再见罢。”

对方礼重,能帮的忙自然还是要帮的,但上意非他能左右,再要他如何,也是不能了。

费无极也只能按下心中的忐忑与失望,与苟绪相对拱手。

费无极堆上得体的笑容:“一切拜托拜托……薄礼已备,还请兄台笑纳。”

说到后来,费无极眼光微微向上一挑,看着对方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苟绪会心微微一笑,转身离去,侍立在门边的禄庸连忙躬身引领相送。苟绪走至门口,突又停步,转过身来,提醒了一句:”其实……放眼天下,能入大王之眼的,也只有晋楚齐鲁几国而已……”

费无极有些讶然:“晋国?不是说……几年前,晋君曾对秦君无礼,两国之间大有嫌隙么?怎么此番许亲,还会有晋国的份?”

他想起今日艮穆恰好替伍员来传话,请他小心晋使,他当时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

苟绪叹道:“五年前那场风波的确闹得极大,不过……时过境迁,现如今晋国威势不减,遣使前来又依足了礼数。大王态度暧昧,想来也是有所打算……”

费无极颇有些意外:“这……”

苟绪亦叹道:“大王……心思难料啊。”

费无极犹豫思索中,突然想起苟绪还在面前,忙施礼致谢:“多谢兄台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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