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返京(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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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京畿一地,往返不过十天半月,楚维琳定是毫不犹豫便启程返京,可她如今是在江南,又是深冬,这一来一去的,少说两三个月。

虽说探望长辈不该用距离长短来衡量,可眼瞅着便是年关了,楚维琳一时之间实在拿不定主意。

最最要紧的……

楚维琳抬眸看了常郁昀一眼,沉吟道:“旁的也就罢了,我贸然回京,我怕老祖宗不高兴。”

常郁昀远放江南,一来是因着他心中有抱负,二来是老祖宗希望他能离开京城的纷争和倾轧,莫要叫长房四房那些陈年旧事给连累进去,在老祖宗心中,常郁昀是常家往后重新获得无上圣宠的希望,她对他们夫妻以及霖哥儿充满了殷切期盼,若她回京,又搅和到那些腌臜事情里,老祖宗这一两年的苦心便是白费了的。

常郁昀明白妻子的意思,打心眼里说,他不希望楚维琳回京。

他走不脱身,楚维琳便是独自带着两个哥儿回去,他会心疼楚维琳一路辛劳,又怕路途中遇到一些状况,再说,也的确会发生楚维琳担忧的状况,风尘仆仆地赶回去,却惹来老祖宗一通埋怨,实在不时什么舒坦事情。

可是,病中的那位是章老太太,是楚维琳的祖母,他不能因着常家里头的内斗和纠葛,就让楚维琳失去了送一送祖母的机会。

揽着楚维琳的腰,常郁昀柔声道:“老祖宗那儿。我会写信与她说一说的,琳琳你是一片孝心,又是头一回带琰哥儿回京,老祖宗会体谅的。”

楚维琳半晌缓缓点了点头:“我再想想吧,便是要回去,也要多琢磨琢磨,不能说风就是雨的。”

当日夜里,楚维琳睡得不太踏实。

大约是因着那封信一直存在了心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梦到了颐顺堂。

楚维琳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即便她两世加在一块,梦见章老太太的次数也是一双手能数的过来的。

颐顺堂里静悄悄的,楚维琳挑了帘子进了正屋,本以为绕到内室会见到躺在病床上的章老太太。谁知却见祖母坐在西次间的罗汉床上。

待她走近了些。突然听见章老太太开口。说了一句:“维琳,你戾气太重了些。”

楚维琳一怔,她记得这句话。是当初春宴上她把楚维瑚陷害楚维琬的事情摊到了台面上来时,章老太太与她说的话。

她抬手摸了摸头发,不是妇人打扮,而是青葱少女。

梦里的她,仿若是回到了那一刻--与章老太太说着楚维琬的那一刻。

等从梦中醒过来时,楚维琳睁大了眼睛,身边的常郁昀睡得沉沉,均匀的呼吸让楚维琳有些焦躁的心也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为何,为何就梦到了那个情景了呢?

是因为那是章老太太头一回真正的点拨她吗?是因为那句话,让她慢慢扭转了由前世悲苦愤恨复仇以至于重活一次还萦绕在心中的处世之道吗?

楚维琳说不清。

她和章老太太之前,从没有亲昵的祖孙之情,甚至最初是彼此厌恶的,可慢慢的,还是彼此接受了,虽不能亲近,但楚维琳知道,章老太太还是在不留余力地为她考量打算的。

若今生没有章老太太的那一句点拨,她会如何?是不是还被困在前世阴影里,自己折腾自己,以护住父亲弟弟为由,把自己变成一把尖刀,又在不知不觉间把刀柄交到了别人的手中,由着别的挥舞她?

楚维琳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

便是只为了那一句话,她都该去看一看章老太太。

可……

偏过头看了一眼常郁昀的睡颜,楚维琳倒不怕她离开的这几个月,常郁昀身边会有什么变故,她只是有些舍不得。

真要论起来,夫妻两人可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一想到是两个多月,楚维琳就心中就有些小情绪了。

这样的小情绪,她是说不出口的,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却对丈夫越来越依赖,叫人知道了,真要笑掉了大牙。

楚维琳往常郁昀身边靠了靠,不舍也要舍,毕竟,祖母的病情是极其不乐观了的。

楚维琳下定了决心,翌日起来后,便和常郁昀提了。

常郁昀并不意外,道:“既然决定了,便收拾好东西早些启程,免得再落大雪,耽搁了行程。我会让人安排妥当,还是从明州登船,若是运气好,能一直到了我们离京时的渡口,若是半途北边就冰冻得行不得船了,就要换了马车。”

楚维琳颔首:“我琢磨着三日后出发,要带两个哥儿回去,要费些心思打理。”

路途远,楚维琳却还是打算带着儿子们的。

霖哥儿当初离京时也不大,可还是比现在的琰哥儿大些,楚维琳心中不免担忧,只是,她亦想得清楚,京中的长辈们还未见过琰哥儿,若不带回去,章老太太大抵就无法亲眼看一眼小外孙了,而老祖宗那里,也定然是盼着琰哥儿的。

楚维琳要回京的消息让底下人都吃了一惊,昨日里还没一点儿征兆的,今儿个怎么就急匆匆定下来了?

虽然疑惑,可谁也没耽搁手上的事情,无论是留在金州还是要跟着回京城的,具是忙碌起来。

婉言正陪着几个姑娘们做女红,课程上午已经结束,下午时,一般都是做些小玩意打发时间,府中的丫鬟婆子们有空,也爱凑过来。

婉言手巧,针线翻飞,身边的两个小姑娘正说着楚维琳回京的事体,婉言的手顿了顿。问道:“大奶奶真要回京去?”

“是啊,都定下来了,”二丫笑着道,“两个哥儿也要回京,后院里正忙碌呢,我娘也被叫去帮忙了。听说是三日后便走,等到在京城里过了年再回来。”

婉言应了一声,没有再问,低头绣着自己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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