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裁缝 冲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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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鸣在图书馆附近随便找了家面馆填饱肚子,然后重新回到阅览室继续肝。

确定了电影选题,下一步就是考虑具体的呈现方式。

这似乎有些反常识,不是应该先创作剧本,然后从文字到画面吗,这怎么反过来了?

其实这并不矛盾,大部分导演都克制不住根据画面效果进行剧情剪裁的冲动,毕竟电影首先是视觉艺术,观众的第一感受永远是画面。

与其说导演根据剧本创作电影,不如说是导演根据剧本创作分镜稿,然后按照导演心目中一百分的分镜稿,在实拍中不断做减法。

区别只在于有的导演分镜稿画得精细,减法做得少些,比如徐克。

有的导演分镜稿画得粗糙,减法做得多些,偶尔灵感来了还能做个加法,比如姜文。

亦或者压根儿就不画,这一类太多不列。

反正别管分镜水准如何,导演拍得都不是剧本,而是脑子里想象出来的画面。

影评界有一句名言,一个导演的一生,都是在不断地重复他的处女作。

因为处女作直观地体现了一个导演的思考方式,不管之后他如何在技术、形式、主题等各个角度求新求变,根子里的思考方式却是根深蒂固、绝难改变的。

至于陈一鸣,他的借鉴式创作谈不上任何形而上的思考,他就是个大号裁缝。

前世哪部电影他觉得比较合适,他就直接拿过来借鉴。

他又不知道原作导演拍片时是怎么想的,他只能看到最终上映的成品。

所以当陈一鸣确定第二部电影拍半岛战争题材时,他的思考逻辑是这样的。

逐个回忆前世看过的战争电影,哪个最符合当前的需求,就选哪个作为“基底”,然后在这部电影的基础上“魔改”。

此刻,陈一鸣拿着笔在纸上胡写乱画,脑子里其实在飞速转动,给近些年他看过的战争片一一“过堂”。

《拯救大兵雷恩》,小分队历险记,内核是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同样的类型,国内拍过《奇袭》,大毛拍过《星星特遣队》。

问题在于对所谓“大我”的定义,必然要上价值判断,必然存在文化隔膜。

人与人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三观不合。

这个没戏,过!

《血战钢锯岭》,超人救护兵传记,戏眼是“这个英雄不摸枪”。

电影内核其实根源于西方宗教观,华国人理解不了这个,过!

《黑鹰坠落》,城市巷战,亮点是对为何而战的拷问。

电影给出的答案是“兄弟”,也就是战友情。

一眼看去似乎很普世,但实质与传统主旋律电影大同小异,都是二元对立的价值观。

爱的对立面就是恨嘛,越是爱护战友,越是痛恨敌人。

雷德利-斯科特当然可以引导全世界影迷一起痛恨黑叔叔,反正东非之角也没啥电影票房。

这个也不行,过!

《敦刻尔克》,三线叙事、时空交错、交叉剪辑,诺兰的时间概念电影。

敌人全都在镜头之外,是作为危机背景板出现的。

与其说是战争片,不如说是逃生片。

抛开对内核与价值观的讨论,直接上手秀技术,这条路子好像有搞头?

陈一鸣突然来了灵感,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往下延伸。

时间!时间才是战争中最宝贵、最公平的资源!

把人与人的对抗转化为人与时间的对抗,在限定的时间内克服重重困难,最终达成预定的目标。

对啊,虽然说一切战争电影都是反战电影,但是干嘛非要盯着敌人、武器、杀戮、爆炸、血腥等等元素不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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