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青青苑草、明明皓眸【贰】(1 / 2)
说起这丽春院,也就是青青苑,是近年来凿通西域,司马懿与陈群二人主持洛阳新建街市以后,一名自称大叔的富商一手筹资建造的。
此处虽是目前洛阳最为奢华的红楼楚馆之地,但却很少做什么皮肉生意,反而是以歌舞管弦之雅妙著称。
红栏杆,彩灯悬。
此处果然是一所清雅的场所,不似想象中的那般,被胭脂俗粉、红袖飘飘所浸染,高珣这才放下心来。
荀粲一面带着带卫烈,诸葛诞,高珣,傅嘏四人往二楼走去,一面给他们解释着这处新奇的所在:
“说起这青青苑的老板啊,倒是一个神秘人物。没有人知道这位的姓名家世,有的人说,他是个样貌猥琐、胡子拉碴的矮子,也有人说,他一表人才,虽年近不惑却玉树临风。孰真孰假,谁又知晓?”
这时,二楼上,一名精瘦干练的伙计看到了衣着鲜亮的荀粲一行人,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他立刻给五人安排了一处明亮宽阔的临窗好座,然后招呼道:
“几位公子,今儿个来,是饮酒投壶,还是赏乐观舞?”
已然算是小半个常客的荀粲笑道:
“今日我做东,先上清酒三斗,等我与诸位兄弟畅饮后,再听曲不迟。”
那伙计满脸堆笑,点了点头,就要下去安排,荀粲突然又招手笑呼道:
“小哥稍等,今日,荀粲要请贵苑的头牌,肖璇雪姑娘,抚琴一曲,如果能再请郄芳笙姑娘一同到场,那当然再好不过,不知可否?”
那人满脸堆笑道:“荀公子放心,今日肖姑娘与郄姑娘尚未有约,因此请得,请得。”
荀粲笑着将一锭碎银抛了过去,笑了笑道:“既然如此,去吧。”
那伙计得了银子,眉开眼笑,千恩万谢的下楼安排去了。
“荀兄,我看这伙计对你挺熟悉啊,看来,你可是这儿的常客了。”卫烈笑道。
荀粲爽朗一笑,取过酒保递来的舀酒勺,给四人添满了酒樽后,回答道:
“说起这个伙计,倒也是个有趣之人,此人名叫张博仑,是这丽春院中二把手秦摩的得力助手,一把手大叔与这二把手秦摩,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因此,平日里,这院内的待客事宜,都是由这张博仑一人安排的。来,饮酒。”
卫烈与诸葛诞、高珣、傅嘏纷纷举杯相应,五人对饮一樽。
诸葛诞笑道:“一个小厮,能够把这偌大的丽春院打理的井井有条,这个张博仑,也不简单呐!”
卫烈闻言,倒是忍俊不禁,他打趣诸葛诞道:“怎么,公休大哥这么快,就想着开府治事了?”
“去去去,聒噪!”诸葛诞笑骂卫烈道:“哪里听过一个小小的尚书郎开府的?”
诸葛诞比众人早入太学,因此即将通过课试,成为守尚书郎中了。
傅嘏一脸羡慕之情,他举酒笑道:“今为尚书郎,来日便可登天子堂,以公休大哥才干,开府治事,可待也!”
守尚书郎中,任满一年即可成为尚书郎,任满三年,即成为侍郎,算是正式在台阁任职了。对于一个太学士子来说,这可算是平步青云了。
“谢傅贤弟,来,陪你满饮此樽!”
诸葛诞听了这话,倒是十分受用,二人对碰酒樽,一饮而尽。
不多时,院内二楼与一楼皆传来了一阵短暂的聒噪喧哗,紧接着,大家又都同时屏住了呼吸,整座阁楼顿时变得安静无比。
荀粲悄声笑道:
“兄弟们,两位花魁姑娘来了......”
————
“叮铃,叮铃......”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训练,于桓已经可以顺利的完成‘鸣和鸾’了。
听着整齐划一,节奏稳当的銮铃声,以及雄赳赳立于车上,扬鞭策马,宛如一个神气小将军的于桓,夏侯玄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山君,没想到你的进步如此神速,看来,今日你就可以学习‘逐水曲’了。”
“真的吗?”于桓兴奋极了,他此刻差点在轺车上跳起舞来。
夏侯玄点了点头,飞身上了白雀,笑道:
“走吧,我们去洛水边!”
“驾!”斗志昂扬的于桓一扬马鞭,驾着轺车辚辚南去。
————
“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朝游江北岸,夕宿潇湘沚。
时俗薄朱颜,谁为发皓齿?
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
青青苑、丽春院内,楼阁之上,轩栏之间,不论才子公侯,还是白衣奴仆,此刻全都仿佛遗世独立,飘入仙境一般,沉沉自醉。
楼阁中央,阔席之上,帷幕之间,花魁肖璇雪手抚素琴,挑拨摘打出仿佛流云奔壑、清泉流石一般的仙乐之声。
另一名花魁,与肖璇雪齐名的好友,郄芳笙,则立于肖璇雪身畔,以宛若鸾凤清啸一般的歌喉,吟唱着雍丘王曹植殿下的名篇。
一向至情至性的荀粲听闻此曲,此刻潸然泪下。
那曲中的佳人,就好似在自己眼前一般,触手可及,但却偏偏又遥不可及。
记忆之中的一袭红杉,此刻就仿佛炽热的朝霞,映红了自己的心与面。
一曲奏罢,只见肖璇雪皓腕轻挥,帷幕外,张博仑见了,立刻跑了过去。
片刻之后,张博仑走出帷幕,他的目光朝着荀粲一行人这边望了过来。
“璇雪姑娘,想请荀粲公子下楼一叙,不知可否赏光,稍移玉趾?”
张博仑此言一出,片刻的寂静过后,满堂酒客尽皆哗然,他们没想到的是,一向从来不与酒客会面,不管多少王子皇孙抛掷千金都难得一见的花魁肖璇雪,今日居然主动提出,要见这位并不算身份最为显赫的荀家庶子!
此刻,包括身旁的诸葛诞、卫烈、高珣、傅嘏几人在内,都充满了好奇与不解,更多的人眼中,此刻充满了嫉妒,艳羡,甚至嫉恨。
他们不明白。
包括荀粲在内,他自己也不明白。
只有肖璇雪明白。两年前的自己,尚不是什么花魁姑娘。她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名爽朗隽秀、为流落街头、受人欺凌的自己出头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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