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长路终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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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热情似火,但是这种火焰会伤害到自己,伤害到别人。”

“嗯?”

“毫不否认的是,热情对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件十分重要且难得可贵的事情,可是当这种热情演变成了狂热,那么我就有了一种担忧。您有过这样的担忧吗?”

“没有,我认为本国的情况依然十分向好。”

“狂热会带来偏激,带来傲慢,带来无知。我们的法律课程学习中就有过贵国中因为狂热传播宗教违反宗教法的案例。不过说回比较近的,我们的随行团中有一位年轻的母亲在贵国时遭受到了恐怖袭击,据说武器是带有刺激性的油类,您应该了解。”

“当然,我们经过评判认为他触犯了伤人罪,已经剥夺了他的奉献等级。”

“在这一方面你们真的……可是通过其他国家的采访来看,很多的贵国公民都认为这是联邦的人所作所为,而且这种非议在。”

“这种见解与本国与贵国的外交形势是分不开的。”

“那么希望你们能在你们的正确上越走越远。话说至此,她们真的无法返回祖国吗?”

“这件事情我可以与您透露。我们最初为她们的定罪遭到了很多代表和群众的反对,但是目前占主流意见的是取消对除了两个船长的指控外的人的控诉,但是拒绝她们入境。”

“为什么?这么说来她们并没有被定罪咯,那之前在那边控告我们罪行的人是怎么回事?”

“那是城主的选择,每个国区都是这样的,他们拥有对于这种未定事务的决定权。至于她们的最终判决,我想不会有结果的?”

“嗯?什么意思?”

“即使最终裁定是无罪,站在我们的层面上,也不会希望她们入境。她们现在对于帝国是是不稳定的因素,而且主要想驱逐她们的也不是审议者,而是帝国的公民们,他们不希望为自己带来负面影响的人出现在国内,穿着和他们相似的装扮,信奉着同一个神。她们就像炸弹,会引爆我们中的一些矛盾。”

“真是黑暗。”

“对于一个国家,一个群体来说,这是必要的,如同法律审判的犯人,当他们成为了囚徒,就应该被隔绝在国家的机器之外,避免变成一株腐根。再来一个比喻吧,我们身体里面的卫士也是需要清理那些病变的,和受伤的细胞。”

“你们只是在恐惧,恐惧那些仿佛在幻想中的事情。”

“我们已经享受了这么久的光明,已经没有人再愿意回去了。”

“那这些人怎么办,她们本应无罪而免身。她们可以去联邦,那位母亲的家庭就建在联邦之上;或者说,我们条约中建立的缓冲区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可是事实上,带着眼睛的世人都能明白,贵国积累下来的坏名声,她们也许不太能接受。”

“如果说真的按照条约来看,那么这应该是一个独立的地区,最多作为联邦的一个类似旧欢乐城的非核心区对待,应该和联邦联系不是那么紧密。而且,在你说这么多之前我建议你们也关心一下自己。”

“可是这是你们的历史。”

“我们的历史我当然明白,所以在这个新的时代里面我们也在逐渐改变以前血与剑的观念,那些新生的婴儿可不想再受到那种部落弯刀式的教育了。而且你应该能体会到,一个即将被销毁的犯人也不会希望自己死后的忏悔碑上多刻上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罪行。我们从来不否认我们的历史,而你们,你们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来扼制我们。”

“我能理解,不过情况大抵如此。当我们学习中需要以你们为课题时,一人说情,两人侧目,三人成虎,四人口诛,剩下九十个人会听接近自己立场的话。”

“所以我也不太能理解贵国这样的情况,为什么总是需要把一些人剥夺身份放逐而不是其它的方式,为什么总是带有着一种莫名的优越感,为什么总是会自然而然地回避自己的问题?你们,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我们,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在抛出这些问题之前,先关注一下这次战争带来的问题吧。”

“我们一直都在关注着,即使背负着这样悲剧般的名声,我们也能够在所有人口中的地狱中形成一种相对稳定的社会,成为一个富有科技活力的联邦。而你们,你们应该看看,在贵国的一片繁华背后,有没有人被狂热裹挟着艰难前行着,那些魔法和信仰,是否真的拯救了所有人。”

“即使说了这么多,即使双方的停战协定能够延伸到时间的尽头,不过我也担心双方的矛盾似乎难以调解,毕竟我们站在光明处,你们站在暗处。”

“我们不信神,但是也能感受到有人把光明也分给了我们,而你们也得到了部分的黑暗。黑暗中的光明,光明中的黑暗,都比它们的本身意义更加深刻。”

“恐怕我们的伟大的人民和诸神无法接受您这样的评价。”

“伟大的是你们的虔信者和神,不是你们的所有人!在现代,所有人都会趋于一致,没有人逃得掉的。你们,将和我们没有任何不同。”

“是,或许如此,不过我们都能明白一点:对立让彼此团结,敌视让我们奋斗。”

“是的,我明白。可是我最后想问,你们真的对劣化这么抵触吗?”

“和我们的立本之道背道而驰,即使这是世界上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我的国民也会为此而反抗。”

“由衷希望你们能够解决这个问题,或者,在造成更大的损失之前接纳它。”

(对方代表的声音从镇定与从容变得尖锐而沙哑,双方也不想就各自无关的事情继续争吵下去,会谈便就此结束了,我的大脑承受也几乎到达了极限,双方的情绪始终冲击着我,让我的记录也变得支离破碎。在对方代表优先离开之前,持枪的平级侍卫在允许的范围内说了的话我也照常记录下来。)

“真是羡慕,你们一出身就能享受着可能不属于你们的好名声。”

(本次会谈由于突发的变故而草草收场,双方保持了尽量大的克制之后离席。内容将作为机密信息由生命之树档案馆保存,对方则由联邦妥善处理,仅记录人员能够获知与总结,不可泄露。)

当我为了残破的名誉而争辩了很久,从城堡上走下来之后,身心俱疲。hn-206默默地抱着猎枪和我走出了城堡,我的任务应该是完成了,像之前一样,无法得到帝国的正面答复。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能感觉到大脑中的知识如同刺猬一般顶着我的头颅,呼之欲出的感觉让我觉得现在应该找到能够记录下尽量多的知识。现在应该离开这里了吗?我们走到了城堡的内部空地里,即使天色现在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那里也有正在训练魔法的士兵还在锻炼着手中的魔力。

“去哪里了?”我看着从侧门走进来的d-288问道,他的表情变得有点像我身后的那位一样,不过如果真的要形容,应该是……无助。

“看病。”一向简练的回答,至少还是他。

“看起来效果不太好。”我注意到他的左手依旧是一个萎缩无力的状态,他也没有准备多说什么了。“那些人呢?”

正说着,她们也从门的后面走了过来,表情变得僵硬不自然。这当然能够理解,因为她们还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她们一些机密的事情,虽然可能冒有风险,但是这是对她们来说至关重要的。

我招招手示意她们过来,她们看到之后有点意外,表情变得带上了一种期待。

“你们其实可以回去。”我带着她们在守卫的注视下走出城门,小声地告诉了她们关于对她们的伪判决一事。

“啊,是这样吗……”令我意外的是,她们并没有表现出那种出人意料的喜悦感,而是变回比之前更加压抑的悲哀感。

“我们如果不回去的话……还有别的地方能接收我们吗?”年轻的母亲问道,她似乎也担心自己也被联邦认定为非法出境者。

“你们是想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回去与否吗?”我大概能明白她们现在的想法,在这个时间点回国是一件对双方都很危险的事情。希望时间能够减轻她们带来的影响。

她们点了点头,至于是否如此并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之前的那个地方,现在正在重建,如果你们希望的话可能可以被安置在那里。”听到准备回到那里,她们的脸上闪过一丝的放松,这一点是我作为熟练的外交家应该能够捕捉到的。

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怎么向联邦报告我的谈判结果,根据对方记录员提示,这次会议是非公开进行的,历来如此。而且我也没有配备着对方那样用魔法记录的书记员,只有两个看起来……没那么靠谱的伙伴。

就在我们走出城门看向外面上下起伏的坡时,最远处的一盏萤灯突然熄灭了。从更远的地方,应该是阿尔贡城旧城那边的方向开来了一辆运载越野车,顺着这条路直直地开了过来。嗯?看来不是帝国的人的样子,难道是来接我们的?

近光灯几乎闪瞎了我们的眼,就连前去驻车的守卫也要稍微用手臂挡住眼睛。

“联邦事务,来接我们的谈判代表的。”从驾驶舱窗户里探出一个身影,大大咧咧地和前去盘查的守卫说着。然后他转向我们,朝我们这边欢快地挥了挥手,还友好地把近光灯关上了。

在微弱的照明中我们能看出他的身姿,是和我一样的人——不对,和我不一样。他难道是从联邦过来和我们联络的?

他看起来对这里的这么多人有点意外,车上的座位有点不够了,于是示意那位母亲和孩子还有受伤的d-288坐在后排,副驾驶留给我,其他人坐在后面的运载舱两边的座位上。

而那匹“马”,我想了想,看到了旁边的邮政服务,于是花了一点时间办理了一下它的手续。服务费以代表的身份交由财务处处理。那么,该把它送去哪呢?能够养它的地方,我想只有这片大陆上的某个村庄里。帝国人不会前往这个大陆的深处的,只能经由他们让阿尔贡城的服务区来处理了。

离开之前我和其他人都有点舍不得地看着“木马”,它与我们经历了太多,和它一起的那位同伴在半途中不幸地罹难,而其它的同类都在我们离开补给处之前就放回了草原。可是它似乎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有眼睛,我也不知道它是否在看向我,想着什么。

“要倒车咯。”他示意守卫让开,将车开进辅路,倒车后沿着来时的路,直直地又到了刚才很多人聚集过的旧城城门下。

“联邦通行证,谢谢。”他将一份证件摆出来给追随者守卫看了看,还是刚才的那个心术师追随者,他点点头之后前后走动检查了一下,发现还是我们这些人,表情变得有点复杂,不过并没有表示什么,甩手一挥示意放行。

从没有多少灯火的旧城驶入,街上十分地安静,他打开了话匣。

“我先说明一下吧,我是联邦那边派来接应你们的,今晚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就去西北营地报备,然后你和我们那些撤军的人一起返回联邦去收集谈判信息。其他两个兄弟的话你来安排,只是我不知道那些看起来像是帝国的人是谁,或者说你有什么其它打算之类的……”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那个坐在后排的受伤了,如果可以带他一起回去检查一下最好。其他的人我想都可以到西岸那边去暂时住一下,不过有什么办法让她们过去吗?”

“有,当然有,会有船从西北边出发去西边的港口的。”

我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原来今天我已经忙了这么久了,之前的几天也是,想过能够在一个地方住下似乎也是一种奢侈。我需要一种能够记录下文字或者其它信息载体的东西,现在我在脑海中对着自己发出一个问题的信号,就能够从这个深不见底的海洋中收到各个方向的反馈信号,需要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立刻,马上。

“今天我们就住在这里了,有人替我们买单。”他嘭的一声关上车门,我们停在了一家普通的多层旅馆的停车场里,我怀疑我们能够住在更高级的酒店里,但是他想占一些便宜。随便了,别人的利好,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货童为她们搬运着行李,我在想那些可能会变质的食物该怎么处理,不过她们似乎在哪个时候已经扔掉了。她们似乎对这种现代化的旅店感到新鲜,虽然这家确实没有我去过的帝国传统民宿要好多少,但是当她们可以见到那种高大而完备的酒店后,也许会比这惊喜无数倍。

枪支被放在保险箱中保存着,我们中也没有掌握魔法的人,不需要戴上魔力限制手环。她们都在新环境中有点不知所措,没有母亲帮助甚至准备走楼梯上到七层去,hn-206也带着伤员去房间休息了。

我现在想做的事情就是找到纸笔或者电脑,就在刚才一段时间里我解出了几道科学难题和证明了一些古代的悖论,不过司机却热情地抓住我的手臂,示意和我一起去地下酒吧喝一杯。

“我现在……还有事情去做。”知识在这个时候没法转变成力量,我拗不过他。

“我好久没有见到我的伙伴了,还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外交家,就当是老朋友交情,我们去喝一杯嘛。事情什么的,等下再做也不迟。”我其实对那时在实验室基地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印象,不过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那么随和开放,那我也不好拒绝什么。我也没有尝过那种据说在全世界都很流行的饮品,正好就这样试试吧。

“伏特加,蓝鸟,白兰地。”他看起来轻车熟路的样子,带着我就在调酒师的面前坐了下来。周围显得没有其他地方那样的热烈,只有互相之间微小的谈话声,和紫灯下缓缓演奏小提琴曲的声音。

我真后悔,居然喝醉了,然后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预定和我一间房的hn-206直接跑去和另外两人挤着双人床睡觉了,还是d-288把我叫醒的,用冰冷的刀刃贴在我发热通红的脸上。除此之外,除了微微的头痛,我甚至想不到我失去了什么。

看来这个技术十分了得,居然能够把我的记忆有选择地保留和修改而不影响正常生活。我记得我是去为联邦的下次会谈通报的,要回去联邦报告情况,说可以继续进行。这也是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记忆被篡改过的事情。

“这么早,要去哪吗?”我对着面前这个为无法处理双手而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的人问道。

“他说要走了,在其他人离开之前。”

“行吧,我应该还能在车上睡一下。”我穿好衣服走了出去,看起来有人为我们安排了一下,旅店服务员为我们抱来了衣服,那些在路上弄脏的衣服都已经被洗干净和烘干了。不过看起来她们在这种陌生的地方并没有享受到舒适的睡眠,就像我听说有人只有在自己的枕头上才能睡着一样。

“那么,我们现在就出发了吗?”这声音足够把周围所有的生物甚至尸体震醒。我在司机启动引擎的轰鸣声中大声地问道,他竖起大拇指示意,似乎并没有听清我的话。其他人也陆续从旅店中走出来,已经拿上了必要的行李在车旁集合了,她们脸上对这次未知的旅途带着一种踌躇和期待并存的表情。

这时我听到从旅店正门方向传来了招呼的声音。那是一个全身背满装备的女性和一个绿色头发,皮肤惨白的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其中一个人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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