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生命延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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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铃应该不会说的,她好像也睡着了……

乔可这样想着,准备就以这样的姿势睡过去。

“我很可怕么?”

铃的一句话又让乔可清醒了不少,可是乔可能够感觉到脑后传来的微弱且均匀的呼吸声,现在的她应该是睡着了的。

“看起来是,感觉也是,但是我觉得不太感觉得到。”

乔可低声地说道,道出这般有些模棱两可的评价,自言自语的想法道不清是不是在回答铃的梦呓。她现在只感觉被搂着的感觉,说不上紧,倒是十分奇妙。

铃还是保持着刚才将手臂挂在自己腰间轻轻搂住的姿势,乔可还没有被这样亲近地姿势带进梦乡过。当她想搭着手在身前休息时,却摸到了一个有些冰冷或锋利的事物。

“所以你就是靠着这个,一遍又一遍地来挑战我么?”

在血玫瑰田的魔法光芒中站立着一个高大的恶魔。“海德西奈”盯着手中的“熔岩”诡异地笑着,脸上的非人模样随着皮肤崩裂成紫色鳞状而凸显。不远处的铃倒在一片血玫瑰中,身上溅满了血与泥浆混合般的深色,左眼眼角的那簇树根般的血管也开始蔓延生长。

渐渐地,两人都不再接受自我意识的控制。意识到这点的“海德西奈”一瞬之间面色惶恐,可是在右手伸向面庞之时却收了手,颤颤巍巍地将方才搏斗中缴械的武器指向对方。

“一次,又一次,这样的戏码上演的多少回?还要用我的臣民之血倒进熔岩,成为你挑战我的垫脚石才足够?”

“簌~”“嘡!”

“陨冰”在空中划出一道霹雳,精准而飞速地指向“海德西奈”的心脏,却被自己的另一把武器在空中以同样的方式拦截下来,两把匕首和一块块上面的血痕水晶碎片四散在这片血玫瑰田的各处。

“我命中注定是终结你残暴统治的恶魔,歌利亚!可你我同为恶魔之人。”铃,或者说支撑铃的这副身体之魇以指插地强撑身体已在花丛中站起,她并没有为自己没能将海德西奈毙命而懊恼。

它睁开了双眼,金黄与深红色的异色瞳中略显嘲讽地看向这个同样附身于人的恶魔之躯。

“这是宿命呵?一个又一个穹顶之下的熔岩之中,为何必然要有你我共存?”

“暴虐之人,堕为恶魔亦将被索命。”

“可是你为何不现在上前来,用最趁手的石英锥刺穿我的胸膛,然后,随我同归于熔岩之中,周而复始?”

“这里不是我们长存之处,为人世间,而你攀附之人位高权重,又何能降身于此贫地?”

“呵,聪明,不做枉费之功。看来你和那个女孩意念又相合一体,而我终将是我,不受任何形体的束缚。如此终有一日,尔终将亡于无形。”

“我的使命便是如此,待到终日吾亦无悔。”

“可是你看吧,冥界之中的你从吾之臣民中出,却经由屠戮无辜之魔,以其骨血于熔岩浇筑为阶,到了凡间,呵,可还是如此?”

“不......”

“铃”一瞬间的恍惚没有打动她已如黑曜石般的内心。

“没有。”

“那你为何沦落至此,靠着他人的骨骸血肉为食,为生?为何以唯一能自毁生命的方式对自己的宿主下手?是为了逃离羁绊于此的宿命?还是凭此想成为我的拥趸?”

“海德西奈”低头自言自语,慢步走向戒备自己的“铃”。

“还是,作为冥界的使者要将我带回彼处?”

说到此处,站在血玫瑰花田边缘处的“海德西奈”停下脚步,仰天放声大笑。

“可你做的一切,就像我先为人时无数次上演的过去,朝着天平无法控制的另一边滑去,随后坠落,周而复始!”

始终紧咬着牙的“铃”还没听完对方的戏谑,抬手从海“海德西奈”的身后收回双刃同时贯穿他的身体,但是在这般计划中匕首还在地面受感召颤动之时“海德西奈”便已将三叉戟刺进了铃的心脏,将她刺穿举高挑空。

“我听闻过很多我的臣民,他们随你我的熔岩之血重铸形体,谈及你我时无不战栗,却只能说你是个‘在用错误的方式做难辨明暗之事’之人,何其可悲!”

“海德西奈”缓缓走远,留下在花田中正在缓缓失血的铃,在魔力流淌的光里奄奄一息。

“更可悲的是,你的伤口却是我亲手愈合的。只是因为我开启了这场可悲的宿命,而心存愧意吗?”

“海德西奈”对于“铃”没有展露出那般恨之入骨的情感,它知道这一切只是既定发生的,只是过程各异,也没有终结这个女孩性命的必要。

“哧,你与我是共生的,可是你并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

“嘿,醒醒,快点快点。”

“呃,好疼。”

“我也没有用毒啊,没打过针吗?”

“药”感觉到手背上被尖锐的东西刺入,才从深度的昏迷状态中由疼痛唤醒过来。见到眼前密林见的黄昏下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转着等自己醒过来,他才想到自己到到这里是要做什么的。

“你是?”

“我是来给你们的‘见面’收尾的,你醒过来了,那我任务就完成了——别怪我不送你回去哦,指示里没有这一项的。”

眼前的这个留着长辫的少女擦了擦形那如蝎尾的长辫末端上的血迹,用力地跺了跺脚激起了地下的未名震动。

“那我走啦。”

“等等,你也是希诺派来的吗?”

“当然不是,哼哼,是他来求我的。”

“那……见面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吗?”“药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当然咯,我一直在下边看着呢。你们说的和做的方式我都不懂,感觉有些......震撼啊,哈哈哈。好了我还赶时间回去呢,剩下的就不是我的责任咯,拜拜。”

少女在原地转了两圈,摆出一个耍帅的姿势稍作等待,随后地面就像突然炸出现了一个陷坑,在激起的泥土中她的身形一瞬之间就向下消失不见。

“药”上前去伸手探了探,那里的土地是实心的,看来是用魔法钻地溜走了。原来已经完成了么?他有些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揣着希诺提供的面具在跟踪着,已经按照预定的计划准备实施,可记忆就在这一刻断点。

似乎只有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晚霞中“药”准备化身成风回去,但却在身边发现了一块还未降解成魔力粉尘的面具碎片。随着若隐若现的魔力流引导的方向走去,眼前是有些熟悉的血玫瑰花田,没有了之前那般的光亮,却有一束魔力流连接着这块碎片。

那里署什么都没有,可是花枝折断的模样却很新鲜。

电话的那头依然没有接听,“药”也果断地挂掉准备和希诺的联络。

算了,算了,任务已经完成了,他应该也已经回到度假的状态了。他伸手入兜里摸索,里面的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了。而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脸上时,那种火辣的感觉,就像是面皮被剜了下来。

目光所不见的地方缺少了些什么。

“喂。”

“好久不见,我——”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呵。”

“药”听见对方的声音后没好气地回应,那边传来拧紧发条的声音让他皮毛直竖,上下难受。

“不曾忘记。而且,现在对你来说有个好消息。到总部这边来吧,你会找到你需要的东西的。”

“……”

通话这端的“药”沉默不语,没有多想地拖着病体从青年旅舍的床上下来穿好衣服。他选择再相信希诺一次,也只能如此。

“药”在公交车站焦急等待,连一秒都等不下去。他听着另一端静默的希诺处传来的噪声,爆炸声混着物块坠落碎裂声中的希诺语气略显紧促。

“‘生命延续’,我想可以继续这个话题了。”

“说吧。”

“药”搭上了计程车,虽然他不一定有那么多钱到海德财团的总部,但是他感觉得到情况紧急,就连希诺都难掩平常的那般淡定。

“你可以知道海德西奈用以‘生命延续’的方式了。”

“嗯哼。”

“在代号11的实验室里曾经躺着十数个他,每当他的一份肉体破灭,就会有另一个肉体被唤醒代替他的存在。”

“嗯......”

“不准备问些什么?”

“药”低头不语,随后向前将计程车前后座之间的隔音挡板按钮按下,耳边响起了混淆声音的老歌。在时光的印记中他望向窗外,感觉日渐阴暗的联邦街道显得有些怪异,就像岁月印记那种枯黄的颜色印在了建筑外墙和天际。

“说白了,我对他怎么样没什么兴趣,我更关心我自己的事情。”

“那张面具,后来怎么样了?”

希诺提到了面具的事,是指海德西奈的面具么。

“不见了,在那次任务完成之后就消失了。”

“唔......有些蹊跷。不过你应该知道这样的面具是怎样来的。”

“这是要传授功力了吗?”

“我可没那样说过。先谈谈那次使用面具的感受吧,我对每一位客户都要尽心尽责的。”

“呵呵。也没什么感觉,脸上火辣了几天也变回原样了。倒是戴上面具的时候,我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记得,是怎样脱下面具的么?”

“不记得......感觉是面具自己消失的,或者说有什么我记不清的事情。”

“事实上,很少有人会摘下面具,而且也没有面具突然消失的先例。”

“药”好像明白了什么,有些愤怒地握紧了拳头。但是他现在在愤怒中被自己敦促着沉默下去。

“那张面具是我用工具做出来的,每一张面具都会剥夺一个人的灵魂,间接地带走他们的性命。”

“......”

“少有适合于海德西奈的合格受体,其中一个被我做成了面具,然后交给了你。”

“所以呢?希望我成为海德西奈?”

“只是一个有些大胆的尝试。不过面具里的‘海德西奈’似乎解决了现实中的他的问题,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或许这是你的功劳。”

“嗯哼。”

“药”并没有因为得到前上级的夸奖而高兴。计程车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在路面停了许久没有前进。司机叩了叩隔音玻璃,“药”连忙打开了上面的小窗。

“前面管制了起来,科尔区是进不去了。”

就在这时,通话的另一端传来了剧烈的爆破声,几乎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那种震撼感像是顺着信号波在自己的身体里激荡。路上传来了喧哗的声音,人群从大楼里奔逃四散,像是鼠群一般发生了动乱,四处发生了枪械与魔法交火。

“喂,喂!”

“药”匆忙呼唤希诺。“一点小事,不过计划似乎提前发生了。事不宜迟,到总部来上我教给你的最后一课,向‘明智山羊’请教,它会给你想要的全部。

”通讯到此中断,“药”立刻下车左顾右盼,四下一片混乱,远处商贸大厦顶端处手持公平之天秤的正义女神从空中坠落下来,一具巨大的雕塑砸进地面连着路人和被引燃的汽车和爆裂的消防栓化为一片狼藉。建筑顶部的防空管制火力也被篡夺,向着高空中的浮空车和天际高架发射炮火,没有高空魔力编织保护网的浮空车像火球一般向着科尔岛的地面坠落。

一发流弹击中了他的肩膀,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手臂上的血色告诉了他伤势——而一片红下的那一抹紫色却格外显眼。他正好花光了剩下所有的钱,也全然不顾自身状况,化作了一片风,略过陷入动乱的科尔岛。

四周的卷闸门一齐关闭,大厅因为断电变得漆黑一片,只有还残留一丝光亮的吊灯随着四下的动荡摇晃。希诺拍了拍大厅里“明智山羊”的羊头像,摸着脸上发痒的伤痕踏进了属于科尔岛旧信仰,位于海德财团总部一楼侧面的主教堂。

墙边的宗教图腾像下是被拆解的防卫机器人,还有海德·西奈的恶魔守卫和总部的工作人员,大大小小的紫色尸骸倒在了幻觉池里和立柱下。墙壁上的两道无比深刻的刀痕从一段延伸到另一端,所经过处,时钟,琉璃玻璃,大理石雕花柱,神明雕像,人体机械体都被干净利落地截成两半,就连穹顶的圣牧像都溅上了鲜血。

这便是海德·西奈暴戾的象征。

现在他就站在神父的宣讲台后,手中按着的是沾满鲜血的经典等待着希诺的到来。

“就像你们约定的那样,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海德·西奈低声说道,抬手召唤插在墙上,贯穿了一名恶魔力士的恶魔三叉戟。它正在剧烈抖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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