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论理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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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皇太后,臣便继续说了,要说此事其实本身很小,关键之处在于,中途出了些岔子,便是围攻勋戚之事,着实太过骇然。因而,臣才屡次言及,不必深究。”

“事情要从几日前说起。前番,臣与弟弟建昌伯张延龄在三司会审之时有过承诺,感念陛下的关爱、仁德,臣幡然醒悟,因而陆续处置了历年来用手段低价购来的田产共1150余顷。”

朱佑樘微微点头,这事张鹤龄做的确实果断、干脆,即便是他这个皇帝,都不好说能一时舍下皇庄10万亩田,他也是于此事上对张鹤龄有了些新印象。

这一想,他就觉得,张鹤龄有可取之处,倒是让他之前的想法更强了些。

张鹤龄此刻可没太多工夫想其他的,他脑子转的飞快,用心叙述着:“田地返还之事,因臣大病初愈,尚在修养,由臣弟建昌伯带着家里下人操办。

臣家所商议清置田地的方案有二,一,按时价补上差额,田正式归臣家所有,二,农户返还臣家购田时所付钱额,田退还农户。有三司见证,有地方官府监督协助,舍弟处置进展倒也顺利。

唯独有大兴县的300顷出了些问题。那处田,或是沟通上出了岔子,愿接受补差额的极少。臣亦只能按着承诺,把田返还原主。臣当时购得之时,所费银两,每亩银约3两,臣的意思,只需售田人家,以原价退还臣每亩3两,臣即可将田亩原数返还。陛下,臣此举……”

朱佑樘点点头,赞同道:“3两还3两,田返田,说起来你此举倒也多少吃了些亏。”

朱佑樘虽不知通货膨胀的说法,但执政多年,这些道理怎会不懂。简单比方,成化年间一两银能买近三石米,而如今,只能买两石,可不就是吃了亏嘛。

张鹤龄摇了摇头,道:“陛下,臣不吃亏,这些田,少的一年,多的两三年,臣也收了租子,虽是租子较低,但补上亏额大差不差。臣虽不堪,亦不会和普通百姓争这个吃亏占便宜,那显得臣这个堂堂大明侯爵,太过小家子气了。”

周寿不想听张鹤龄絮叨,他想说话,但刚被陛下下了令,他求助向自家姐姐。周氏意会,沉声道:“寿宁侯,皇帝是让你说,与庆云候之事,不是让你来说你大明侯爵的气度。你的这些事,我老太婆不想听。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张鹤龄恭敬回道:“陛下,太皇太皇,臣说的自然和庆云候有关系,只有前因后果全部说个通透,才能把整件事串联起来,也好由陛下和太皇太后娘娘裁决。”

“继续说吧!”

朱佑樘摆摆手,他现在也不管是不是真有联系,想听听张鹤龄具体说话,好给张鹤龄找个判断倒是真的。

“遵旨!”

张鹤龄继续道:“一亩银三两,每户百姓,少的4、5亩,多的7、8亩,银不多,可那些百姓拿不出。臣私心,无银与臣,臣亦不能白白的把田还予他们吧。臣的家里此番也不富裕,8、9万银子说放就放,臣也舍不得。即便臣舍得,也不能放,无故市恩,倒显得臣有不轨了!”

朱佑樘微微笑了笑,只听张鹤龄继续道:“因而,臣和弟弟商量之后,亦请了三司见证,臣把田契寄放于大兴县衙,由大兴县衙代办,谁家银子凑上来,和衙门直接交办赎兑。最终田银两讫,虽时间可能久些,但臣亦不计较这些,臣缺银子,但终归比这些百姓好上太多,不差一口吃食!”

朱佑樘点头道:“你这事,办的到也不差,让衙门公证,也使百姓可以放心。”

“臣不敢当陛下赞。也是之前臣给的田价太低了些,臣近年来每每思及,心中多有愧疚。现如今幡然醒悟,能宽一些就宽一些吧。臣倒不是有多高的觉悟,主要,求个能不负陛下恩德,亦是求个心安!”

“事儿臣办了,未曾想没几日,大兴县衙却是告之,出了岔子。有勋戚人家要买下那300顷田,给银亦是3两,若是交办,臣倒亦不吃亏!”

张鹤龄说到这里,殿中之人终于明白张、周二家怎么扯起来了。起因、结果,他们都能给理个七七八八。无非就是周家想捡个便宜,且是让张家担名声,他们捞实惠,似乎确实不地道。

周寿撇撇嘴,倒是无所谓,事情他不愿意当场提,但真知道了,也无伤大雅。这些在他们这里皆是小事。这样反而坐实了张鹤龄挟私报复。总之,我这边没造成事实,你却是伤人了。你该罚,该给补偿。否则咱就闹大。

殿中,张鹤龄说话间,不经意看了一圈御阶之上三人的神色,继续道:“这事儿,大兴县直接报给了臣弟张延龄,当时臣不知。若是臣知道,大概是不会让弟弟去大兴的。无论是臣担这个事,或是别家担这个事,最后能把田处理好,也就是了。

可臣弟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觉着,这家勋戚,拿了这些田契之后,恐不会按着臣的法子来办。最后吃苦的还是百姓……”

众人无语,必然不会啊。要是会,那才稀奇了!

周寿终于忍不住了,觉得张鹤龄这些解释好啊,他插了话:“张鹤龄,我周家自然是打算按着你想的法子来办。还不是知道你现如今缺银子,所以才帮你们揽下此事,你反而恩将仇报。事没成也罢,左右我周家不吃亏,还能省些力气。可你反而伤人,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哈哈!庆云候所言有半句是对的,张某也不曾怀疑你周家,还是舍弟年轻,见识浅,有些看轻了周家。张某从不这般认为,周家一门双爵,是圣德太皇太后的外家,又怎会是这般阴私之家。因而,后续,张某才行了伤人之事。”

“嗬!你辩吧,张鹤龄,你饶来饶去,伤人是事实,还不是破坏了咱们勋戚之间的情义,败坏了勋戚的名声,罪莫大焉!”

“陛下,臣确实是觉得周家不会那般不堪,然而,事儿确实发生了些波折。让人很难不去联想,即便臣始终不认为,但怎能影响到别人?因而……”

“陛下,太皇太后,舍弟马不停蹄赶到大兴,断然喝止了大兴县,跟着拿回了田契准备回京。舍弟私心,心眼也小,大概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因而准备自己辛苦些,盯着办吧。

也是在这时候,返回大兴的路上,遭强人围攻。好几十人,武装齐备,喊打喊杀。”

说到这里,事情其实明了了。确实,谁都会联想,且八九不离十。

周氏脸黑了,朱佑樘脸也黑,原本以为真有强人敢围攻伯爵,没想着,是这一出。让他一口心火涌了上来。

周寿还是不在乎,反正是论理,没证据的事,又值当什么。有证据的是你打人了,还自己承认了。

“寿宁侯,别人联想如何与我何干,我周家清者自清。”

“嗯!”

张鹤龄点点头,道:“张某始终不怀疑周家,可事情确实太巧了。好,即便是不巧,真是的,原本咱们张周二家,打个架也不值当什么。可事情性质变了啊。

那不是家丁仆役,那是几十个全副武装的悍匪,在京师之地,天子脚下,这性质何其恶劣,影响太坏了。大明伯爵,亲贵之爵,在大明的京师之地,人身都无法保障。那我大明还如何让四海臣服,万国来邦。”

“寿宁侯,你之言过矣,危言耸听呢!”

周寿依然在反驳,只是他没看到,御座之上的朱佑樘脸色已极不好看。就连疼惜自家弟弟的周氏,此时脸色也是黑的发沉。

“陛下,臣可能杞人忧天了,但臣的见识告诉臣,这不是小事。因而,臣得到消息,亦是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在路上,臣恰巧碰到了一队在大兴公干的卫所兵丁。臣恐自家家丁实力不济,因而,以侯爵的身份,请求那队协助解救建昌伯。

那名百户官倒也配合,随着臣赶了过去。也是臣想差了,多找了闲人。致使臣不得不打了周瑛,也好证他清白。

臣当时到了现场,双方剑拔弩张,偏偏周瑛还位于悍匪的阵列之中。”

“寿宁侯,周某当时就说了,我是恰逢其会……”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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