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拿捏】（2 / 2）

“我也是这样想的。”</p>

陆沉淡然一笑，平静地说道：“翟林王氏给咱们的萧都督送来一份礼物，又将我牵扯其中，当时我便在想他们不可能忽略你，毕竟你如今是我身边的人，又和令堂姐自幼关系亲近。”</p>

见陆沉将话挑明，王骏不由得轻声一叹，坦诚地说道：“都尉，下官本该主动告知此事，但是思来想去却不知该如何开口。”</p>

陆沉便问道：“为何？”</p>

王骏道：“论理，本家决定靠向大齐，而且可以为边军北伐提供很大的助力，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好事。其次，下官和堂姐历来交好，她若能和都尉这般俊杰结成连理，对她本人而言亦是良配。最后，都尉和翟林王氏联姻，对都尉将来的前程也有裨益。”</p>

陆沉笑道：“既然方方面面都有好处，你又为何要犹豫？”</p>

王骏凝望着陆沉的双眼，诚恳地说道：“因为都尉已经有了意中人。”</p>

他在旬阳城的时候亲眼见过陆沉和林溪形影不离，也知道今年陆沉北上的缘由，在相处的过程中逐渐了解到陆沉果决坚毅的性情，因此才会迟疑不决。</p>

陆沉目光微凝，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p>

片刻过后，他温和地说道：“你有心了。”</p>

王骏垂首致意。</p>

陆沉随即说道：“其实先前我有一事不解，既然翟林王氏打算先联姻再出力，他们要如何安排此事？难道说伪燕宰执的亲侄女、翟林王氏的嫡亲大小姐，堂而皇之地从河洛城出发，敲锣打鼓地送到淮州与我成亲？后来想到你的家世，我便明白过来，多半令堂姐会假借你家的身份出嫁？”</p>

王骏微微一怔，心悦诚服地说道：“都尉明见万里，下官实不能及也。”</p>

陆沉笑着摇摇头，淡然道：“其实这件事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p>

王骏抬起头来，微露讶异之色。</p>

陆沉继续道：“翟林王氏能够做出这样的表态，也算是看得起我陆沉，我对令堂姐亦无偏见。至于你方才所言我并不否认，在这件事之前我便有了意中人，然而平妻也好兼祧也罢，此事并非无解之局，终究只需要面上过得去即可。但是，有些话我希望你可以转达给翟林王氏。”</p>

王骏正襟危坐，肃然道：“请都尉示下。”</p>

陆沉道：“于我本人而言，翟林王氏是一个庞然大物，纵然陆家薄有产业，与王家相比仍然不值一提。在这个层面上，我本不该拿腔作势故作姿态。只不过，王家这次不是在和我陆沉做一笔交易，而是想要改弦更张重归大齐治下。既然如此，王安就应该明白，他不能一味想着高枕无忧再出力付出，世间没有这样便宜的事情。”</p>

“所谓世家门阀的生存之道，我大抵可以理解，但理解不代表接受。站在淮州边军的立场上，我不容许将士们的生死存亡寄托在一个世家门阀的观望上。换而言之，联姻之举并非不可行，但那是将来的事情。在我答应这件事之前，翟林王氏理应付出足够的诚意，以此换得大齐朝廷的重新接纳。”</p>

“当年事没人忘记，在大齐将要倾覆的危难时刻，翟林王氏并未施以援手，那时候王安正在陪景朝权贵走马观花，日子好不快活。如今时移世易，大齐重新崛起，数十万边军奋发向上，时局将有大变之际，王家想再次搭上咱们这条船，却又不想承担任何风险，如此殊为不智，而且太过看轻我边军男儿。”</p>

陆沉这席话语调平静，却听得王骏冷汗涔涔。</p>

望着眼前这位年轻都尉淡定的面庞，王骏陡然体会到一种无形且深重的压力。</p>

虽说旬阳王家早在多年前便脱离翟林王氏，王骏和他的父亲也已诚心归顺大齐，但血脉相连终究无法割裂。</p>

这个时候他如何不明白，陆沉这席话既是阐明心迹，也是对翟林王氏的警告和提醒。</p>

一念及此，他不禁垂首道：“都尉言之有理。”</p>

陆沉微微点头道：“左右逢源也好，见风使舵也罢，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我没有太严重的精神洁癖。只是对于翟林王氏而言，当年已经犯过一次错，如今要掉头向齐，首先要想的是如何弥补当年的错误，而不是稳坐高台，想着先给自己捞到数之不尽的保障和好处，再象征性地付出一些努力。”</p>

王骏恭敬地道：“是。”</p>

陆沉并非是在敲打他本人，便放缓语气道：“你将我这些话转告王安。希望他可以明白，翟林王氏的未来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想要别人接纳他们，总得先拿出一点真东西。在这之前，妄谈联姻不过是一句笑话。”</p>

他微微一顿，淡淡道：“没有翟林王氏，大齐边军一样可以收拾旧山河。”</p>

王骏起身一礼，郑重地说道：“请都尉放心，下官必将如实转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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