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征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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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后院,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半掩的房门内传了出来,刷着红漆的窗棂上映着几个朦胧的身影。

走进小院,屋子里闲话的声音越来越清楚。余天明放慢脚步,站在厨房外,透过虚掩的房门往里面瞧了一眼,见大姨张慧背对着房门,站在灶台旁,正拿着长筷拨动着飘在油锅上的麻花。

老妈张敏搭着头巾,坐在灶台后面一边往灶膛里添柴火,一边道:“大姐,前几天大勇来找我,说是畈上的田地要被征收,市里要建什么制铝厂,真有这事?”

余天明正准备推门而入,听到这,下意识的停下脚步,他有点愣神,若有所思的往里面瞧了一眼,随即转身走向院子中央。

征地的消息来得有点突然,记忆中是有这么一回事,制铝工厂是宝岛人投资的企业,先是征地,后是建厂房。

张湾村田畈上的菜地被征了一大半,那会他正在省城上大学,对这事也不怎么上心,只是记得有一年暑假回家,大姨曾和他说起过,征地时还闹出过一条人命,具体是谁,这会他一下子也记不起来。

不过,后面的事他记得清楚,这家制铝工厂建成后,开工不到1年,便一直处于停业关门状态。那些年好多次从省城回来,他都记得那个画面,锈迹斑斑的铁门常年关着,厂房里面的蒿草长得都有1人高,一直荒废了好多年。

农村人说话的嗓门大,余天明在院子里轻轻迈步,静静的听着厨房内传出来的交谈声。

“他是不是找你,想让你答应,不管有没有这事,小敏,你都不能点头。大勇今年刚选上了村长,正在风头上,想为村里做点事,大家都能理解,但要卖田地,那可不行。”

“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我和大勇说征地这件事要慎重,田地是祖上传下来的,即便是政府要征收田地搞经济建设,那也要大家同意才行,哪能说征就征。”

“你算是客气的,他来找青山,被我直接骂走了,没良心的狗东西,当年要不是咱爹偷偷给了潘婶三斗米,五几年那会他就饿死了。”

“啊!还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那会才几岁,哪知道这些。我那年12岁,大勇他爹是五五年得了肺痨死的,那一年,我记得潘婶抱着只有几岁的张大勇,跪在咱们家在上湾的老宅门口,求着爹看在大勇他爹和咱爹是一起打过仗的战友,又是一个房的族兄弟,给点口粮过活。

五六年那会到处都在闹饥荒,家家户户都没什么余粮。爹心软,看她们孤儿寡母可怜,让她们俩先回去,晚上瞒着咱妈,偷偷从地窖里背了三斗米给她们送去。为这事,妈和爹大吵一架,闹得要死不活的。”

“难怪每年清明,大勇都要来给爹上坟烧纸,这么多年一直没落下,敢情还有这事在里头。”

“哼!这一点算他有良心,还是潘婶教得好,我听爹提起过,说潘婶不是我们这里人,老家好像是豫省的,以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念过书,是逃难逃到我们这里来的。潘婶要是知道大勇要卖全村的田地,指不定要被活活气死。”

“潘婶快八十了吧?”

“没呢,76,身子骨也不行啦!”

“那征地这事,村里到底是个什么说法,我和有年天天都在外,大勇支支吾吾的,我也没弄明白。”

“能怎么说,还不是见钱眼开,想着法子变卖祖宗田产。那个制铝厂听说是市里搞什么招商引资,专门请过来的,那个宝岛老板看了几个地方,说我们这一带临河,方便取水,交通又方便,比较适合建厂。

那天来考察,河堤上乌泱泱的来了一大帮人,兴师动众的指指点点。这事也没定,指不定哪天就鸡飞蛋打一场空,鬼知道那个宝岛老板怎么想。

村委张大勇他们几个,见征地有补偿,起了歪心眼,想方设法的想办成这件事,反正不管村里怎么说,我就是不答应,你也不能答应。那帮混账东西,崽卖爷田不心疼,都快不知道自己姓张了。”

......

厨房里还在断断续续,余天明像听故事一般津津有味,院子里天寒地冻实在有些冷,没一会功夫,脚都冻木了,余天明跺了跺脚,转身进了厨房。

在厨房里大小招呼喊了一圈,闻着油香,正好瞧见刚刚炸好的苕圆子,余天明随手拧起一个,咬了半边,嚼在嘴里。

酥软糯糯的口感,伴着红薯的清香充满鼻尖。这口感,地道。一口干掉剩余半边,正准备再弄点麻花打打牙祭,表姐陈志丹冷不丁的传过话来。

“还吃?赶紧干活,就等你啦!”

余天明早就瞧见还有几十斤面团搁在桌板上,等着切条搓麻花,这会又见着志和、天林、天晴几个愁眉苦脸的埋头苦干,心里叹了口气,今晚只怕又得忙到九十点。

“呵呵,马上,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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