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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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似这样的事,在华夏历史上鲜有发生。</p>

――战国之时,秦国自昭襄王薨,三年之内连死三王;</p>

秦王之位,从曾祖辈的秦昭襄王嬴稷,迅速传到了重孙辈的始皇嬴政,秦王也从七十多岁的老爷子,迅速变成了才刚十岁出头的未冠孩童。</p>

而今汉室,六年之内三举国丧,虽然是二帝一后,时间间隔却也是短的有些吓人。</p>

尤其是天子启为储二十余载,却仅仅在位六年便撒手人寰,更是让人们不免感到唏嘘。</p>

不出意外的,未央宫编钟九响,长安城家家戴孝。</p>

只是比起当年先帝驾崩时,长安城几乎人人垂泪、家家哀痛,大行天子启驾崩,百姓的反应就相对淡定了些。</p>

这,也算是封建帝王无力掌控,且只存在于冥冥之中的审核系统了――一个帝王够不够优秀,看他驾崩的时候,有多少人发自内心的哭就行。</p>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太宗孝文皇帝,说是千古一帝,乃至华夏最贤明、优秀的帝王,恐怕也丝毫不为过……</p>

天子驾崩,朝堂有司自然是迅速运转起国丧流程。</p>

――大行天子启六年秋九月己亥夜,太子刘荣连夜赶回长安,由窦太后领着,在丞相刘舍、御史大夫岑迈,及周亚夫、郦寄、栾布等大将的陪同下告庙继位。</p>

次日清晨,刘荣又在未央宫宣室殿接受了朝中百官公卿、功侯贵戚的纳拜,彻底完成了太子荣到天子荣的转变,走完了一整套程序,具备了完整的法统。</p>

同一时间,大行天子启留下的几封遗诏,也都出现在了各自该出现的地方。</p>

“大行皇帝这封遗诏啊,就是说:朕德行浅薄~远不及太宗孝文皇帝之十一~</p>

太宗皇帝驾崩之时,尚且交代朕:勿行靡费,丧葬事务一切从简~</p>

朕德行不如太宗皇帝之十一,更是对宗庙、社稷没有哪怕半点功绩,又如何能接受靡费的丧葬之礼呢?</p>

――所以,用这份诏书告诉天下人:朕在位这六年,没能完成先太宗孝文皇帝的嘱托,没能将天下百姓民、将朕的子民照看好;</p>

朕实在是太愚笨,实在不是不愿为天下人做些什么,而是因为自己的愚笨,遂没能为天下人做些什么。</p>

朕驾崩之后,凡丧葬之事一切从简,丧葬用器皆以陶、木为主,绝不可有金石珠玉之类随朕入土;</p>

一切事宜,只可以比太宗孝文皇帝更简约,而绝不可有哪怕一项,规格超过太宗皇帝驾崩之时。</p>

希望朕的子民们――希望关中的父老乡亲们,看在先太宗孝文皇帝的遗德的份上,对朕这个平庸的昏君稍行宽恕;”</p>

“也好让朕见先帝时,不至于以发覆面……”</p>

这封遗诏,显然是大行天子启留给天下人看的版本。</p>

很快,这封遗诏便以长安为中心,迅速出现在了关中各地方郡县衙门外的露布之上。</p>

――农户们自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p>

但没关系。</p>

关乎大行皇帝遗诏,郡县衙门自会派出文士,为围观群众宣读――甚至是解读这封遗诏的内容。</p>

自文士口中,听到这封先皇遗诏的内容,围观群众当中,也是一阵此起彼伏的长吁短叹。</p>

“唉~”</p>

“要俺说,大行皇帝对俺们农人,那也是不差的。”</p>

“――毕竟是太宗孝文皇帝,亲自选定的储君太子啊~”</p>

“这才六年,便也去见了先帝……”</p>

“是极是极;”</p>

“瞧这遗诏字里行间,分明都是太宗孝文皇帝的影子?”</p>

“太宗孝文皇帝,为俺汉家留了好天子啊~”</p>

“只可惜,这才六年而已……”</p>

如果说六年前,太宗孝文皇帝驾崩之时,天下人是哀痛欲绝,痛哭流涕,只觉得头顶上的天都塌了;</p>

那大行天子启驾崩,天下人则更多的是唏嘘。</p>

――无关乎天子启对天下人如何,仅仅只是因为天子启,在位时间实在是太短了。</p>

要知道如今汉家的通讯,依旧是以驿骑网络为核心,并以人力传递为主要手段。</p>

说的夸张一些:时至今日,关东怕是都还有些穷乡僻壤,没有接到太宗孝文皇帝驾崩的消息。</p>

对于天子启,寻常农人根本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印象,就不得不接受汉家新君继立的现实。</p>

至于天子启做出的成绩,又或是对天下人的赏赐,如爵位、酒肉之类――也不能怪汉家之民不懂得感恩;</p>

实在是天子启许下赏赐的诏书,太像过去的太宗孝文皇帝了……</p>

哪怕知道太宗皇帝早就已经驾崩,但看到那一封封一如往常的赏赐诏书,天下人也还是想当然的将其归为:太宗孝文皇帝遗德……</p>

至于为政措施,更是和太宗皇帝时一脉相承!</p>

抛开一纸削藩策、一场吴楚之乱不说,单从汉家的行政刚略,完全看不出汉家的皇帝,在六年前换了一个人。</p>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能从汉文帝手里接过汉家社稷,并让天下人丝毫感觉不到政权交替的动荡或阵痛――单就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天子启的成就了。</p>

看了遗诏,又按惯例为大行天子启戴了孝,百姓们很快便又投入到紧锣密鼓的生产当中。</p>

――秋收已过,凛冬将至;</p>

再不抓紧时间补种宿麦,就要误了今年种宿麦的时节。</p>

而在未央宫中,天子荣却是呆坐在宣室正殿的御榻之上,双目无神的低着头,任由手中的竹简悬在半空。</p>

“陛下……”</p>

“陛下?”</p>

“――啊?”</p>

“――哦……”</p>

愣坐在御榻上,耳边突然想起憨货葵五的轻呼,刘荣一时间竟是慌了神。</p>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葵五那一声声‘陛下’是在唤自己,才如梦方醒般回过神。</p>

低下头,再度望向手中那卷竹简,刘荣的面上,也不由得再添几分怅然。</p>

“怎么会……”</p>

“怎么会这么快……”</p>

“就算没有母亲那声‘老狗’,也当再有个三两年才是?”</p>

“更何况这一世,有孤太子监国,也替父皇扛了不少担子……”</p>

打心里说:昨日上林苑,天子启从昏厥在田埂边,到后来被太后断定病危,再到之后的托孤、传位――这一整个过程,刘荣原先都不信!</p>

原因很简单:在原本的历史上,汉孝景皇帝刘启,在位长达十六年之久!</p>

就算这其中,有天子启强撑着身子,势必要再多扶少弱之君――汉武大帝多走几年的因素,也绝不可能单凭这一点,就让天子启靠‘撑’延长十年寿数。</p>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p>

所以,对于原本历史时间线上的天子启,刘荣一向是笃定的认为:天子启的寿命,本就是在位起码十五年!</p>

至于栗姬那声老狗――刘荣大胆猜测:不过是天子启戏瘾大发,借此来试探栗姬而已。</p>

故而昨日,刘荣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鸡脚,但心中却十分笃定:老爷子在演!</p>

而且这一世,老爷子的戏,唱的还比另外一个时间线早了好几年。</p>

有了这个底气,刘荣才得以处变不惊,拿出了从头到尾都近乎完美的表现。</p>

原以为戏唱完了,也躲过了宿命中的那声‘老狗’;</p>

就等天子启爬起来,拍着自己肩膀说‘你通过考验了’,却眼睁睁看着天子启在自己面前咽了气……</p>

――昨日,刘荣趴在天子启身上嚎哭,那是真的在哭!</p>

不单是因为过去这几年,刘荣对老爷子也已经有了感情,也同样是因为天子启的死,太过于出乎刘荣的预料。</p>

毕竟直到天子启合眼前的那一刻――乃至合眼之后,刘荣都还认为老爷子在演戏……</p>

“太医令可来了?”</p>

念及此,刘荣终是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的发出一问。</p>

便见葵五赶忙一拱手:“于殿外候着呢。”</p>

“陛下不召见,奴不敢擅自做主……”</p>

葵五迟疑一语,顿时也惹得刘荣有些尴尬起来,下意识便要开口传见,话到嘴边,刘荣又似是想起什么般,再问道:“除太医令外……?”</p>try{ggauto();} catch(ex){}

意有所指的一问,葵五自是当即接过话头:“丞相、御史大夫、内史等公卿,也都来了。”</p>

说着,葵五又神神秘秘的看了看左右,而后才稍俯下身,沉声低语道:“陛下,可要先单独传见太医令?”</p>

一听葵五这话,刘荣当即便明白过来:葵五这憨货,是担心刘荣要和太医令聊一些敏感话题,担心外人不便在场。</p>

念及此,刘荣只微微摇了摇头。</p>

“一并召入殿内吧。”</p>

“孤……”</p>

“咳咳,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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