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夜之新祖，腹中死神（1 / 2）

夜色寂寞，三轮镰刀冥月洒落莹紫色的月光。</p>

大地幽幽，超越言语的平静吸纳一切的纷扰。</p>

这里是血巫祖地，没有春夏秋冬，只有如歌的岁月。</p>

当千万年如一日的冷清，重临，重现，这片世代晦暗的土壤，终于回归原本的颜色。</p>

“光巫神……神陨？！”</p>

外界的平静，换来的是内部的轰烈。</p>

祖墓之地，崩裂的太阳由金转红，剧烈收缩后又急剧放大，最终在无尽尘埃的环绕下四分五裂。</p>

顷刻间，光雨天坠，像是天使亡故后掉落下来的羽毛，轻飘飘，闪亮亮，美轮美奂，目不暇接。</p>

恍惚中，又有光雾弥漫，仿佛天神的面纱，遮挡视线，蒙蔽感知，叫人云里来雾里去，万物皆神秘，不可预测，难以揣摩。</p>

“哗……”</p>

鲜红光芒爆闪的夜寒君，鼓起的臂膀稍稍放松，绷紧的五指也缓缓松开弓弦，由此摆脱弯弓射大雕的动作。</p>

他往下飘落，足尖点地之时，脚下浮现一圈波纹，像是踏在雾海之上，身形扑朔，光影迷离，不与人亲，倒似一尊陆地神仙。</p>

“这是真的吗？”</p>

“举世无双的光巫之神……就这么死了？”</p>

巫血碧抓挠着岩石的手指，不自觉用力，指尖飙出一蓬血，晕开的血色鲜花，娇艳得有些刺眼。</p>

“修罗一怒……伏尸百万……”</p>

“无敌的修罗王……契约神灵·修罗弓……”</p>

巫血晚的面颊上有泪霜黏连，摧心剖肝的痛苦根植血肉，尚且无法抽出。</p>

如此突然的变故，震得她心神失守，不自觉瞪大眼，吃惊地看，发呆地看，绞尽脑汁，心乱依旧如丝。</p>

“哥说什么来着？这是狩猎！盛大的狩猎！”</p>

吸血鬼亲王·伯特纳尔，钻出消散的血海屏障，突然单膝跪地，拜向夜寒君：</p>

“夜氏守护圣灵，拜见弓神！”</p>

“原来弓神的神力遗留在大墓中，难怪翻遍无日城也找不到，重见昔日盛景，吾辈心潮彭拜，冰冷之血也将沸腾！”</p>

“七咒鬼僧后裔，觐见兵神。”</p>

一道虚幻的投影出现在血花小径，正是缺失手指的三咒鬼僧·圆刽。</p>

他没有跪地，而是双手抱胸，上半身弯折三十度。</p>

“免礼。”夜寒君淡淡道。</p>

射出葬神一箭，他没有沾沾自喜，也没有狂热高亢，甚至没有转过身，去看伯特纳尔或者血巫神女一眼。</p>

他现在处于特殊的状态，灵魂隐隐和夜天子重合。</p>

即便如此，夜寒君也清楚，这股力量并不属于他，这是夜修罗的后手，是近古宙中期就陨落的修罗之王，为了守护族群遗留下来的终极底蕴，他只是一个容器，一个承载神力的人形兵器。</p>

“巫光颜啊巫光颜，你觊觎我的神格，暗中筹备许久……”</p>

“你又怎知，我们从何时开始谋划，一直以来，付出了多少心血……”</p>

碎裂的太阳，熄灭全部的光热。</p>

光芒内敛的同时，炽热远去，寒冷如故。</p>

一只手依然插在对方身体里的血巫神，审视着死不瞑目的光巫之神，露出似有似无的嘲弄。</p>

祂伸出另一手，缓缓将光巫神插进祂胸膛的手掌拔了出来。</p>

巫神之血即将喷涌的一瞬间，坚韧的血膜浮现，每一滴血都没有溅落在地，聚拢胸膛，凝而不散。</p>

但肉眼可见，无论如何催动鲜血，血巫神胸膛上前后通透的破洞再也无法愈合，永远缺失一部分，残缺感十分严重。</p>

“巫祖……您是怎么做到的……”</p>

“滂沱血雨笼罩冥灯，持续了整整九十九年……”</p>

“如此绵长的神异景象，也只有陨落的神话，才有可能实现……”</p>

一众血巫神女拜倒在地，不胜惊喜的同时，不胜惶恐。</p>

结局翻转的太快了，前一秒还生死攸关，忽然就逃过一劫。</p>

这种经历，哪怕是至圣级别的女巫，也不可能熟视无睹。</p>

“我有一株接近十万年的类神药，借此蒙蔽天机，假死全无破绽……”</p>

血巫神吐息，一口血雾喷薄，治疗众神女的伤势。</p>

没等神女们露出振奋之色，祂叹了一口气，幽幽自语：</p>

“不要高兴太久，冥灯的灾厄并未就此结束。”</p>

“光巫神和我一样，老而不死，实力大不如从前。”</p>

“但二代小丑皇正值壮年，胆敢以真身直接降临，必然做足了准备……”</p>

“巫祖，您马上要赶赴无日城，协助夜氏脱困吗？”</p>

巫血璐维持朝拜的动作，认真问道。</p>

“不，斩杀光巫神，已经耗尽我全部的精血。”</p>

“现在的我，不及巅峰时期的百分之一，至多与伪神一战，绝不可能战胜小丑皇。”</p>

“那怎么办？”</p>

巫血碧不敢抬头，颤声追问。</p>

“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费尽周折想杀光巫神吗？”</p>

血巫神收敛神性，如风前残烛，宽厚的目光逐一扫视族人：</p>

“因为神格的关系，混沌印章相同的生灵，本就面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竞争。”</p>

“恰逢这个时机，无论是血巫一族，还是夜氏祖地，偌大冥灯深渊，没有一巫莅临伪神之境，杀死光巫神，这枚神格拿在手中，其实没有诸天万族正常认知中的意义。”</p>

“那怎么……”血巫神女更加茫然。</p>

“夜氏的掌权者，出来吧。”</p>

“你需要的已经收集完毕，接下来是你的主场，也只有你，才能平定这一场殃及一渊的劫祸。”</p>

血巫神扭头，望向身侧。</p>

散发着黄金光泽的金棺，忽然嗡嗡震动，棺缝中又有灰雾飞涌。</p>

夜寒君又闻到了令人皱鼻的尸臭，源源不断，发自内心感到恶心。</p>

“砰！”</p>

金色的棺盖崩飞，一个完全不能用人去形容的怪物，完完本本呈现在视线中。</p>

他，又或者说它，四手四脚，且两手长两手短，两脚直两脚跛，形体怪诞，前所未见。</p>

它只有一半的血肉，左半边大面积腐烂，裸露出来的烂肉上甚至能看到爬进爬出的白色蛆虫。</p>

透过血肉之间的缝隙，偶然还能看到类人的骨头，苍白如鬼，没有一丝生机，仿佛千百年前就已经死去。</p>

而它的右半边，血肉虽然完好，却有散乱的鱼鳞胡乱覆盖。</p>

手臂上还会有错位的龙角，大腿上会有鳄鱼的牙齿、章鱼的触手、老虎的瞳仁、狗熊的毛发……千奇百怪的器官融合在一起，只需一眼，直视者毛骨悚然，寒气沉入心底，进而有恐惧滋生。</p>

“伯特纳尔，见过尊敬的夜氏族长。”</p>

吸血鬼亲王依然单膝跪地，所行使的礼仪，居然等同于参见夜天子。</p>

夜寒君如遭雷击，这一刻，他险些脱离夜天子灵魂的半融合状态，心神震动，不能自已。</p>

这是夜氏的族长……夜释天？</p>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p>

这个人不人、鬼不鬼，完全无法以常理判断的畸变存在……竟然是他的父亲？</p>

夜寒君无法相信，可伯特纳尔发自内心的恭敬，确凿无疑。</p>

“嗡嗡嗡——”</p>

手中的修罗弓疯狂颤动起来，夜寒君的面庞上忽然血光大绽，夜天子的少年容貌隐隐浮现。</p>

祂失去平静，两只瞳仁收缩成针尖状，嘴巴张了又张，极度的惊愕：</p>

“你做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p>

“这不是人类该有的形态，甚至不属于正常的封神，伱是不是接触了禁忌，和古老的邪恶牵连了命运？”</p>

“是。”</p>

畸变生灵艰难的发出一道人声，微微低头，朝着夜天子行礼。</p>

而后，他伸出一只扭曲的手臂，轻轻抚摸着插在面部的簇状灰色水晶，似是被他触动，水晶爆发滔天的灰色邪光，整个祖墓中都变得瘆人可怖。</p>

“呱！”</p>

夜寒君肩膀上的瓜瓜，吓得差点跳起来，小小的躯体不受控制的发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