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等他犯病（1 / 2）

一盆凉水泼在玄风童子脸上，使他挣扎惊厥，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日上三竿，太阳透过深林树叶洒下吉光粼粼。</p>

“这位小友。”富贵探身低头，端着碗筷泡面，一本正经问道：“为何闯我道场？坏我法阵？敢问师从何门何派呀？”</p>

吹火童子没有作答，在折椅上胡乱挤靠，只怕眼前这金毛蓝眼衣装古怪的奇人异士把他杀死——他认不得眼镜，不知道这奇怪饰品有什么用。衣袂和裤腿的口袋拉链也好，外套与鞋子的贴片彩布也罢，这些东西在玄风眼中都是奇奇怪怪的“法宝”，仙人要全副武装来看他一眼，那自然就像师父说的，他恐怕命不久矣了！</p>

他先是看向头顶的树冠叶脉，又望着远方另一个鬼鬼祟祟的狼怪。再看营地各处血肉模糊挂着赤色浆汤的山石草丛。终于颤颤巍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p>

“魔头...魔...”</p>

“哎！”富贵反捏筷子，用大头去戳玄风的腮帮子：“魔什么头啊！见面就骂人！你礼貌吗？”</p>

平安蹲在睡莲树丛里，还想把傲霜姑娘喊醒。结果兰傲霜受了推搡非但没有醒觉的意思——反而气色变得更加虚弱，似乎是入定冥思受到打扰。她本来就走火入魔，再这么推搡几下，已经命悬一线。</p>

“他什么来路？！”平安再不敢去触碰傲霜姑娘，要回火堆熬药。</p>

哥俩还不知道玄风的来历，往这吹火童子身上翻找，也找不到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恰好玄风的衣服被师父烧毁，换了一套玄铁坊的练功服。只有砥石纹和风箱图章，没有傲霜姑娘身上的含光剑绣花印。找不到承影剑阁的服饰特征。</p>

“我...”玄风左看右看，脑袋瓜转得飞快，好歹是活了一百来年的金丹修士，自然懂人情通人事——这两位前辈没有动手杀人，似乎还想给兰师姐熬药，肯定是护着兰师姐的！</p>

“我是来找兰师姐的！我来救她的！”</p>

平安与富贵交换眼神，相视一笑，好像早有预料，似乎什么情绪都藏不进心里，只能写在脸上。</p>

“你为什么要救她？”富贵接着问。</p>

玄风瞥了一眼飞剑残骸，随口应道：“她肯定受伤了！”</p>

“谁伤的她呢？”平安也蹲到折椅边。</p>

玄风犹豫片刻，在生死大事面前失了方寸：“是...是师父...”</p>

“我听不懂了！平安！”富贵把好兄弟拉到身边来，两人交头接耳。</p>

平安还在捯饬木柴，用这副半狼的好牙口清理树皮，分解成干燥的火引。</p>

“哪里听不懂？”</p>

富贵：“他说，是他师父要杀兰傲霜。”</p>

玄风连忙点头：“确实如此...”</p>

“那么小老弟你给我们哥俩解释清楚。”富贵逼问道：“既然是你师父和你兰师姐的恩怨，为什么你要掺和进来？”</p>

平安立刻跟道：“你敢违抗师命？你师父要杀的人！你敢救她？”</p>

“不敢不敢！不敢的！不敢的！”玄风连忙认错：“玄风不敢的！玄风绝不敢违抗师命！”</p>

前后矛盾的答案更让平安确信，玄真道人就在附近，很可能就躲在他们头顶——只是没那个胆子跳出来对质。</p>

他没有闲功夫去听玄风童子接着扯谎，回到火堆旁烧柴看火，捧起大锅就开始吃面——要补充体力，准备和这个世界的元婴修士碰一碰。</p>

“哦！我明白了！”富贵依然在嗦面，没有半点高人风范，突然恍然大悟：“你喜欢小兰！”</p>

“没有的事！”玄风连忙否认，他哪儿敢在师父耳朵边说这种话——兰师姐是师父看上的陪房丫鬟，是师父点名指认的侍寝小妾。</p>

富贵：“她欠你很多灵石财宝？”</p>

“和钱财没有干系...”玄风低声答：“兰师姐也没有什么俗物宝物。”</p>

富贵连忙放下碗筷空出手来鼓掌：“不为女色，不为财宝，居然敢违抗师命，孤身一人来绝地救人。”</p>

“呃...”玄风只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无话可说。</p>

“敢问英雄高姓大名？”富贵抱拳行礼。</p>

“玉衡派玄铁坊嫡传弟子...”玄风实话实说:“道号玄风。”</p>

“龙从云！虎从风！”富贵端起碗筷接着吃面：“好名字！”</p>

这一通夸夸攻击打得玄风童子有些飘了，他急忙问道——</p>

“——这妖狼焱锋可是二位前辈出手杀死的？”</p>

“没错，打死狼妖的仙器还在你屁股底下。”富贵拿捏筷子点了点玄风身下。</p>

玄风连忙翻身详看，就见到沾满兽血的奇门法器，形制是黑底白面，篆刻深奥莫名的玄符妙字，似乎是仙盟文库之中难以考据的太古文字。</p>

这法宝通体透出奇特的油腻光泽。玄风看得心驰神往，不由自主求教请愿。</p>

“我能摸一摸嘛，就摸一下，仙长...”</p>

躲在树冠之中的玄真道人听见这句话差点没当场摔下去——他道心不稳，几乎要被玄风这劣徒气疯了。</p>

那是你能摸的东西吗？在外行走，仙家法器就是修行人的命根子！</p>

富贵点头应道：“可以。”</p>

玄风心花怒放喜出望外——</p>

——他蹲伏在折椅边，扫开键盘上的血污脏渍，连连称奇。</p>

“这宝物非金非木，也不是顽石兽骨，神奇神奇！究竟是以何种灵宝铸造炼化的？”</p>

“塑料。”富贵说。</p>

玄风细细咀嚼着这个词：“塑料？塑料？”</p>

得不到高人指点，小辈还想把键盘拽起来捧在怀中，指头扣紧了边框，立刻被锋利的棱角割出血淋淋的伤口。</p>

玄风马上松开手，惊声尖叫：“神物！神物！”</p>

他自小在玄铁坊劈柴吹火，拉风箱练根骨，送薪炭学吐纳，一对肉掌在炼器废物浓酸毒水里泡了半辈子，可以劈金断石，砍柴都用不上斧头。</p>

玄真师父送他烈火诀的拳掌真传，寻常飞剑都难以割开这铁掌钢拳，他浑身就这对捞钱寻宝劈柴干活的手最皮实。</p>

可是仅仅去提拉这个“塑料”法宝，他稍一用力，《玄烨云手》练出来的骨肉也酥麻，皮肤都崩裂。</p>

挂在树冠里的玄真道人越看越惊，心里也没底。如果玄风这对肉掌无法抵挡法宝之威力，那么他的锻体功法绝不是这塑料法宝的对手。</p>

“你要是能耍起来，我就送你。”富贵大声说。</p>

“送我？”玄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送给我？前辈的意思是送给我吗？”</p>

他先是指认法宝，又连忙追问。</p>

“只要我能耍起来？就把这宝物送给我？”</p>

富贵点头：“没错。”</p>

躲在暗处的玄真道人心神巨震，只觉得两股热血翻涌，不由自主往前探身。弟子有望得此宝物，他这个做师父的自然要代弟子收下了！</p>

“前辈，你言而有信！不能戏弄我...”玄风狐疑且兴奋。</p>

富贵信誓旦旦：“真的，不骗你。”</p>

“此宝唤作何物？如何催动真元灵气？”玄风追问道：“要如何使唤呢？”</p>

富贵捧起自己在互联网安身立命的宝物，给玄风小弟详细解释。</p>

“它叫键盘。”</p>

玄风：“啊..”</p>

富贵指着悬挂在树梢之间的狼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