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仨(非正文)(1 / 2)
第一章</p>
大西北,风挟着砂石飞粒越过一望无际的黄土,掠过零零星星的骆驼刺,将戈壁滩上的裸露基岩打磨得嶙峋荒凉。</p>
充沛的日照下,一行列车孤独地沿着古老的河西走廊向东行驶,最终目的地是汉家最繁华的城市,东沪州。</p>
车轮经过分段铁轨发出有节律的“咔哒咔哒”声,这并不让车厢内的旅客感到吵闹,反而令气氛显得昏昏欲睡。</p>
第九节软卧车厢,第四个隔间,姜秦靠在下铺,强打着精神取出灰色大编织袋中的水杯,抿了一口水,润开几乎前后贴合在一起的喉咙,默默忍受空气拂过上呼吸道的刺疼。</p>
他大约明白自己感冒了。</p>
第一次离开家乡,姜秦显得有些亢奋,但亢奋后随之而来的虚弱与疲惫让病毒有了可乘之机。</p>
他频频轻咳,以缓解痛痒。</p>
列车在这时缓缓停下,停靠在一个很小的站,大约只会经停三分钟。</p>
想抽烟的乘客向外望了望,默默收回烟盒暂时熄了心思。</p>
姜秦看向站牌,意识到列车马上就要进入中原与西北的模糊边界,此后多半是不会再有熟悉的戈壁滩了。</p>
摇铃彻响,乘务员大声催促那些慢吞吞还未上车的旅客,姜秦听到了一个男人慌张的回应声。</p>
“别开,先别开,马上,等等我啊,求求了!”</p>
这声音由远及近,由外到内,从瓮声至入耳,越发清晰。</p>
姜秦愣神盯着对面的空缺铺位,还在思索这人会不会来自己对面,一个身穿深蓝色外套的男人就已经拖开软卧隔间的推拉门,气喘吁吁地瘫在他对面。</p>
这人一只手捂着侧腹,面容因为疼痛变得龇牙咧嘴。</p>
按照姜秦家乡话来说,他应当是气打结了。</p>
从站台到这儿才几步路,跑了这样短的距离竟然能喘成这样,姜秦心中觉得诧异,默默给这人打上了细狗的标签,虽然这人体态称不上细狗。</p>
姜秦瞟了一眼这人,发觉他皮肤细腻亮白,不像自己这样粗糙多须,猜测他多半是来西北旅游的南方城里人。</p>
列车重新启动。</p>
这人在长达半小时的休息后,才勉强缓过劲儿,将一堆大包小包的行李放到货架和床下,然后掏出一套复杂的茶具摆在桌上,接来热水,竟然开始泡茶了。</p>
这么讲究吗?</p>
姜秦挑了挑眉,不多言。</p>
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孤儿,话少,不会对超出认知的东西进行评价。</p>
乘务员拉开门,问道:“来,身份证提供一下。目的地是列车终点站泸州,大概明天上午到。”</p>
姜秦瞟了一眼那张身份证,得知他叫李察。</p>
现在隔间已经满员了,下铺的姜秦和李察,以及上铺的两个蒙头大睡的旅客。</p>
晚上八点,因为还未彻底离开西北,车外依旧明亮如白昼,名为李察的人似乎格外不适应。</p>
他想睡但睡不着,如同睡眠障碍者。</p>
姜秦心中默默评价,哦,城里人的特有毛病,睡不着觉。毕竟不用干农活儿,身体消耗根本达不到需求,又因精神压力过大导致内分泌失调,长期处在亚健康。</p>
小推车经过,李察叫停了它,在里面挑挑拣拣,但始终没有选择。</p>
服务员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您到底要啥?”</p>
“有千岁山么?”李察认真且挑剔道,“我只喝那个牌子的矿泉水。”</p>
“没有!实在不行你买瓶酒。”</p>
李察的目光探寻在小推车中:“那……有黄酒吗?我只喝沙洲牌,必须得是九年份的,我刚巧带了热酒器。”</p>
服务员没忍住,挖苦讥讽道:“您是哪家的大少爷?您这么讲究,出门怎么不带个女仆?”</p>
“没办法,大学不让带女仆,莺她没跟来……”李察有些无奈,挑了瓶二锅头,付了钱,“下一站是哪儿?”</p>
服务员熟练回应道:“关中东,是个大站,有卖打火机,有时间抽一根。”</p>
李察点点头,随后又从行李箱中掏出了小酒杯,无聊地喝起了闷酒。</p>
此时姜秦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是从李察的箱子中传出的。</p>
姜秦一瞬间打起了精神,眼神变得锐利。</p>
隼贩子么!</p>
“哥们儿,我不是隼贩子。”李察已经察觉到姜秦的探寻,立刻解释道,“是我养的一只鸟,比较独特,鸣叫起来像隼,叫阿特莉丝。”</p>
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鸟笼,笼中是一只好似燃着火的长尾翎修长蓝鸟。</p>
姜秦认不出这是什么品种,但至少不是他们西北的濒危鸟类,打消了瞬间暴起控制李察的心思,轻声道:“车上不让带活物。”</p>
李察毫无愧疚,嘻嘻哈哈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特意藏起来了,哥们儿,我敬你一杯,你替我保密。”</p>
李察借着这个机会打蛇上棍,终于给自己找了一个酒友,攀谈起来。</p>
姜秦没有拒绝李察,闻着那股酒香,他确实有些馋了。</p>
虽然二锅头的味道并不是他喜爱的,但也总比没有强。</p>
姜秦不是什么社恐,他不介意李察的问东问西,相比于乡里那些卖弄资历的长辈,和李察的交谈算是比较轻巧和谐。</p>try{ggauto();} catch(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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