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黎民懂得太多，就会离心离德（1 / 2）

“第一排，放。”</p>

“第二排，放。”</p>

“第三排，放。”</p>

“第四排，放。”</p>

白烟缭绕，铅弹全部射向湖面。</p>

李郁安静的看着，</p>

这些少年的射击节奏，把握的不错，不急不慢。</p>

5排轮流射击，</p>

真的是做到了枪声不绝，没有明显空隙。</p>

而且枪支端的很稳，很平。</p>

虽然都是文盲，但是摆弄枪械上手很快。</p>

大约是出自，男人骨子里对枪的喜爱。</p>

在第一轮全员射击结束后，</p>

他默数了60秒，</p>

听到了四轮枪声，很不错。</p>

“可以了，停火吧。”</p>

唢呐吹了两下，枪声骤然停下。</p>

果然是乐器中的大佬，一吹就灵。</p>

在后来的残酷战争中，清兵们都无比期待听到唢呐声。</p>

因为唢呐一响，就可以各自后撤，不用死人了。</p>

堪比仙乐。</p>

“列队，我要讲话。”</p>

李郁面对这些不久前还是乞丐的少年兵：</p>

“你们是最优秀的兵，保持下去，把火枪练到纯熟。”</p>

“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穿着最漂亮的军服，踏进苏州府城，干掉所有的敌人。”</p>

“枪在手，跟我走，一路打进紫禁城。”</p>

二狗突然甩掉军帽，</p>

过于激动，破了音，吼道：</p>

“我要当先锋，打进紫禁城，李爷当皇帝。”</p>

……</p>

一艘运输船，两艘战船，</p>

起锚离开了西山码头，目标长兴煤矿。</p>

李郁站在甲板上，打量着这艘嵇康10号试验舰的情况。</p>

它和以往所有船不一样，抛弃了硬帆，装备的软帆。</p>

早晚要出海的，提前适应一下软帆。</p>

旁边，</p>

是李氏水师的统领，刘武。</p>

首斜桅，是它和中式帆船最大的不同。</p>

另外，就是主桅杆两块方形的软帆。</p>

看的出来，水手们控帆不熟练。</p>

水手长的额头上，全是汗珠。</p>

盯着桅杆几块帆的变化。</p>

“刘武，你怎么看？”</p>

“属下觉得软帆甚妙，虽上手难度大，可操控一流。尤其是小直径原地转向，非常方便。”</p>

李郁笑了：</p>

“刘武，这些天没少琢磨吧？”</p>

“嘿嘿，我和老泰山私下总结的。”</p>

“趁着这段时间，没人找咱们麻烦，多多练习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p>

“属下遵命。”</p>

……</p>

长兴县，在太湖的西南侧。</p>

百十里水路，朝发夕至。</p>

风向给力的时候，小半天就够了。</p>

望见陆地后，</p>

船队就调整了队形，由横队，换成了纵队。</p>

从河口，</p>

逆流而上驶入长兴县境内。</p>

李郁拉开千里镜，攀爬到了桅杆的中间高度。</p>

先用绳子把自己捆在桅杆上，防止坠落。</p>

然后才放心的观察起了四周的情况。</p>

水网密布，从流向看，皆是自西向东。</p>

大部分河流起源于西部山区，最终向东汇入太湖。</p>

“是个好地方。”</p>

前方草丛，</p>

突然站起一人，举着旗帜挥舞着。</p>

“是刘千的人。”</p>

船队在指引下，顺利停泊。</p>

此处河岸结实，陡直。</p>

不知是哪个朝代做的工程，河岸都用的是石头。</p>

“此处码头，可以扩建一下，以后会很繁忙。”</p>

“走，上岸，去视察一下咱们的新地盘。”</p>

……</p>

煤矿的地面，还残留着血迹。</p>

尸体已经没了，都清理埋掉了。</p>

几百号矿工，</p>

默默的列队，等待着新主人的到来。</p>

李郁找了一辆大车，站在上面。</p>

俯瞰这些人，并不急着开口。</p>

这是一种心理战术。</p>

沉默一会后：</p>

“我是李郁，以后长兴煤矿我说了算。”</p>

“挖矿不易，流血又流汗。我李某人对于手底下弟兄，还是爱惜的。”</p>

“火药，尽管用。钢铁工具，尽管用。加固坑道，按照安全标准来。伙食，按照我的标准来。”</p>

“一句话，我挣大钱，弟兄们也能挣小钱。我吃肉，你们就跟着喝汤。”</p>

矿工首领，王六站了出来：</p>

“李爷，官府那边怎么办？”</p>

“是啊，杀了矿主，还有巡检，县衙恐怕不会放过我们。”</p>

看着惊恐的矿工们，</p>

李郁笑了：</p>

“我这人护犊子，这些事我自会去交涉，抹平。”</p>

“一个豪强而已，杀他和杀一条狗没区别。”</p>

“各位记好了，我这人最讲江湖规矩。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最恨的就是叛徒。”</p>

“先开饭，然后就开始复工吧。”</p>

“挖煤的事我不懂，我不干涉具体，我只要产量！”</p>

……</p>

几口大锅，一字排开。</p>

煮的是刚宰杀的猪，和白菜青菜一起炖了。</p>

矿工吃饭的碗，都好似洗脸盆。</p>

一个个就地盘腿而坐，吃相如风卷残云。</p>

王六，恭敬的坐在李郁对面。</p>

详细介绍了煤矿的情况，还有矿主的社会关系。</p>

靠拳头起家，同时还是本县主簿的小舅子。</p>

“此人姐姐是长兴县主簿的正妻？”</p>

“非也，小妾而已。”</p>

“王六，你是哪里人氏？”</p>

“在下是南方人。”</p>

李郁狐疑的瞧了一眼，又问道：</p>

“哪个南方？”</p>

“广西。”</p>

“读过书？老家还有人吗？”</p>

“读过两年私塾，家中已经无人了。唯一的兄长王五，刚死于矿主黑手。”</p>

“节哀。”</p>

默然无语，吃饭。</p>

李郁突然抬头，问道：</p>

“你怎么看这个世道？”</p>

“世道不公，除去税赋徭役，小民只是勉强度日而已，稍一遇天灾，就家破人亡。要么饿死病死，要么自卖为奴。”</p>

……</p>

李小五没听出来什么，但是刘武不一样。</p>

他是造过反的人，很敏感。</p>

听了王六的话，他的眼神就有些玩味。</p>

一个广西读书人，跑这么远下井干矿工，还有如此清晰的认知。</p>

不寻常。</p>

这是文盲率95%的大清朝，寻常百姓哪会懂什么大道理。</p>

会总结，能评点朝廷的，都不是普通人。</p>

西山岛，</p>

除了扫盲识字的儿童班。</p>

还有不定时开办的高级班，只面对骨干分子。</p>

李郁是主要讲课人，</p>

课程内容很随意，多是对大清天下的剖析，还有李家军的发展路线。</p>

有些道理，若不是李郁掰开揉碎了讲，</p>

他们这些骨干分子也不会悟道。</p>

……</p>

在古代，</p>

知识是真正的奢侈品，寻常人无法触及的。</p>

对于皇帝来说，</p>

也是需要封锁信息、和控制知识无序传播的。</p>

黎民懂得太多，就会离心离德，属于是朝廷资产的一种流失。</p>

“李爷，我建议重新开竖坑。”</p>

“讲理由。”</p>

“煤层有浅，有深，有厚，有薄。我建议在那边，开一个竖坑，前期投入大，但是应该可以持续开采一年。”</p>

“投入有多大？”</p>

“要炸山，坑道要大量加固，否则会不断的坍塌。”</p>

李郁没有作声，王六有些惴惴。</p>

又小声补充道：</p>

“那边的煤层厚，估计有5丈。”</p>

“以前一直在挖浅层煤，挖不了半个月就要重新开坑，长久算下来，其实也不划算。”</p>

……</p>

“你开个单子，需要多少火药，多少圆木，还有工具。我一并送来。”</p>

“谢李爷。”</p>

“我不看过程，我只要结果。明白吗？”</p>

“您放心。”</p>

李郁停下了脚步，指着窝棚问道：</p>

“这是？”</p>

王六尴尬的说：</p>

“这是我们住的地方。”</p>

“太简陋了，不遮风不挡雨。卫生条件，令人发指。找个人，给他们重新规划一下，所需材料，就地购买。”</p>

“属下遵命。”</p>

消息传出，</p>

矿工们都兴奋不已，</p>

遇上良心老爷了，关二爷显灵了。</p>

在筹集矿上所需物资的时候，江北来人了。</p>

乃是两淮盐运使，尤拔世的心腹。</p>

看衣着，气质，是师爷一类的幕僚文人。</p>

“鄙人是两淮盐运使司的师爷，免贵姓贵。哦对了，我可以代表尤大人。”</p>

李郁一听，妙人啊。</p>

“贵师爷？”</p>

“正是在下。”</p>

“长兴县衙，已经去过了？”</p>

“李爷不简单。昨日去过了，知县那边没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