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7 在忠诚和自治之间腾挪转圜的团练大臣（2 / 2）

文元德在心里狂呼：</p>

我早就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人！幸亏我生于四邑，长于四邑，熟悉广情。</p>

谈忠诚，你们嗤之以鼻。</p>

谈自治，你们毁家纾难。</p>

……</p>

文元德内心百感交集，表情还是很正常的。</p>

他拍拍手，</p>

高喊一声：</p>

“展旗。”</p>

立马有下人举着一杆军旗走入花厅。</p>

黑底红边，金丝绣字：</p>

四邑团练联军。</p>

这么一番折腾，</p>

他总算将手下的松散武装捏成了一团，将混乱的人心稍微聚拢。</p>

鹤山团总陈世豪，突然问道：</p>

“文大人，不如合兵吧？”</p>

“对。”</p>

众人立马出言附和，深感当前局面分兵只会被人各个击破。</p>

文元德从善如流。</p>

调兵，需要时间~</p>

屯粮，也需要时间。</p>

训练磨合，更需要时间。</p>

……</p>

而文元德又提出了一个战略――绝不向吴军打第一枪，但绝不和客勇妥协。</p>

士绅立马夸赞：</p>

“文大人此乃老成谋国之言。”</p>

没必要主动激怒吴军，团练稚嫩，当避开锋芒，培养实力。</p>

但是，</p>

对于近在咫尺的客勇必须剿杀。</p>

文元德当即表态：</p>

“剿杀客勇，一来练兵，二来维护地方安靖。”</p>

一老者突然补充道：</p>

“还能取其财、取其田、取其女子。”</p>

“余老说的是。”文元德笑道，“客寨首领颇有家资，客女亦好生养，土地亦是赊我们祖先的。”</p>

说到此，</p>

他突然顿了顿，高声说道：</p>

“吾有一妾，乃是客女，入府已有12年。来啊，令她自缢以安军心。”</p>

四邑团练聚兵的动静很大。</p>

位于械斗最前线的鹤山县，诸多百姓纷纷南撤，进入四邑腹地寻找庇护。</p>

而粤西客勇也在集结兵力，筹措干粮，准备决一死战。</p>

战争阴云，逐渐低压。</p>

……</p>

广州府，</p>

原总督衙门，现为吴军指挥部。</p>

几名参谋正在拆信~</p>

传檄的反馈就在这些信里面。</p>

参谋归纳，李郁倾听。</p>

“陛下，佛冈厅同知愿降。不求官爵，希望能在新朝做个富家翁。印绶随此信已一并送来，请求大军尽快入城。”</p>

“态度可，准了。派1个排去接城。”</p>

“是。”</p>

“罗定州知州愿降，但待价而沽。信中语气虽谦卑，却有讨价还价之意。”</p>

李郁冷笑：</p>

“狂妄，先放着。”</p>

……</p>

“惠州知府和惠州协副将愿降，但条件是等1个月，留给他们的北方家人逃命时间。”</p>

李郁断然拒绝：</p>

“不行。再派人去，告诉2人，要么立降，要么等死。”</p>

无论是真是假，</p>

吴军都不可能允许惠州府城这么重要的城池，清廷龙旗飘扬一个月。</p>

……</p>

果然，</p>

下一封书信证明了，李郁是对的。</p>

“惠州同知揭发，知府诈降，他已联合惠州协右营，愿配合大军取惠州府城，同时希望能继续留任为陛下效力。”</p>

“派1个步兵营去，提前联络此人，尽量兵不血刃。”</p>

“是。”</p>

“东莞知县愿降，希望大军莫要伤害城中百姓士绅性命。他本人则无所谓，随便发落。但又指出东莞团练不受他节制，团总梁辉为人桀骜，手下亡命徒众多。”</p>

“派1个步兵连，先控制东莞县城，然后驱赶城内降兵扑灭团练。”</p>

……</p>

“新安县愿降，知县派儿子携印前来。”</p>

“好，态度可嘉。”</p>

“香山县拒绝投降，辱骂陛下和夷人沆瀣一气，割地卖祖。”</p>

李郁冷不丁问道：</p>

“弗朗机人所占之濠镜澳，是否在香山县？”</p>

“回陛下，濠镜澳在香山县南，弹丸之地。”</p>

“先别动香山县，此地寡人有特殊安排。”</p>

“是。”</p>

……</p>

新任潮州知府并潮州镇总兵，愿降~</p>

广州府下属三水县、花县、顺德县皆愿降。</p>

高州府、嘉应州暂无回应。</p>

肇庆府明确拒绝，誓死捍卫大清。</p>

然而肇庆下属的四会县、高明2县皆愿降，知县率全城士绅已备好营地、酒肉、劳军银，请求吴军快快进驻，颇为急切。</p>

看地图很好理解，这两县距离广州很近，距离肇庆也很近。</p>

夹在中间，很容易没命。</p>

所以，</p>

知县连同全城士绅夜不能寐，渴望王师进驻县城督导防务。</p>

李郁大手一挥：</p>

“各派1个满编步兵营进驻。”</p>

如此重视，</p>

是因为西边的肇庆府城，驻扎的清军兵力预计不低于1万人。</p>

……</p>

“陛下，还有一些各地士绅的个人信件。”</p>

“念~”</p>

听完信，李郁陷入了沉思。</p>

三水县5名士绅先表忠心，表示愿出资劳军。</p>

后提及市井传言――吴军支持客勇，打压广府。怒斥此或是有心人传播，希望明察秋毫，云云。</p>

又有粤西客勇头领曾怀古，恳求吴廷封赏，愿为大军前驱消灭广府团练。</p>

……</p>

还有，</p>

一份特殊的转手信件。</p>

写信人是嘉应州客家首领，曾中原。</p>

收信人是苗有林。</p>

信中说，</p>

嘉应州乃纯客家州县。</p>

只因清廷不公，客民削竹为兵，打造兵器。如若吴廷有召，客勇随时可南下或者东进。</p>

信件末尾，</p>

还有嘉应州16位首领的殷红手印。</p>

苗有林拆开这份信时，差点发出尖锐的爆鸣。</p>

立刻转交秘书处洗清嫌疑。</p>

要不然，</p>

陛下还以为自己想做广东王呢。</p>

……</p>

说实话，</p>

李郁看到鹤山县客家首领曾怀古的信时，只是不喜。看到嘉应州曾中原的信，则是脸色凝重，反复看了2遍。</p>

然后，</p>

令人展开广东地图仔细查阅嘉应州之地理。</p>

纯客、山区、首领。</p>

这3个词，让他如芒在背。</p>

一旦，</p>

处理不好嘉应州的问题。</p>

让几十万客民产生敌意，据守山区。</p>

啊~</p>

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p>

马忠义阴魂不散！死的不冤！</p>

……</p>

“陆舟，你看嘉应州的形状像个什么？”</p>

秘书处侍卫，陆舟，脱口而出：</p>

“像一颗獠牙。”</p>

李郁将目光，从嘉应州上挪，落在闽南区域，</p>

自言自语道：</p>

“而且这颗牙齿的背后，有丰富的神经网提供营养。”</p>

陆舟没有吭声，</p>

作为随驾侍卫，他自然知道陛下的心思。</p>

……</p>

李郁站在地图前沉思许久，不曾挪步。</p>

吴军接管广东各城池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当中，过程大体顺利。</p>

但是，</p>

李郁依旧打算给这些降官降绅一点下马威。</p>

先恩后威，人心怨恨。</p>

先威后恩，人心感激。</p>

人性就是这么的贱。</p>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