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七章 劝进,劝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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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亲王上折,“沥陈愚衷”,吁请立荣安公主为帝;另,为醇郡王代递奏折,折子里,醇王表示“认罪伏刑”,同时,婉转陈词,赞附荣安公主承继统嗣,登基践祚。

朝野轰动,议论鼎沸。

“太平湖的这个折子,自然是出自凤翔胡同之手……有意思!”

“兄为弟援,亦在情理之中。当年,恭邸被攻讦去位,醇邸……呃,太平湖那边儿,也是替恭邸上过折子、说过好话的。彼时,弟为兄援,今日,倒转了过来,这个,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

“骨肉兄弟,谈不上什么‘投桃报李’;另外,这两件事,愚以为不能相提并论。”

“哦,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倒要请教。”

“当年,恭邸去位,不过是‘上头’要煞一煞恭邸的……气焰,难道真的要将恭邸赶出政府?——就算‘上头’真有这个心思,以彼时的情势,实在也是做不到的!太平湖上不上那个折子,其实,于恭邸都无所增损!而且,太平湖的折子,道斤不着两的,也根本收不到什么缓颊之功。”

“这……说的也是。”

“凤翔胡同替太平湖拟的这个折子,却实在有旋转乾坤、起死回生之力!啧啧,不晓得是出自恭幕中哪一位的如椽大笔?”

“‘旋转乾坤、起死回生’?老兄好高的风评!”

“这个折子,名为‘请罪’,其实‘乞恩’——这一层,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不消说了。关键是,人家‘乞恩’的手法,十分高明,不着痕迹!”

“这……请教!”

“你看,折子一开头,便说什么自个儿‘鬼魅上身’,‘如颠似痴’,最终‘丧心病狂’,以致犯下了‘人神共愤’的大罪……嘿嘿,请老兄仔细想一想,什么叫‘鬼魅上身’,‘如颠似痴’?”

“这……嗯,这是否在说,我之所以犯下‘人神共愤’的大罪,是因为……邪魅惑乱了心智,或者说,彼时,我之心智,皆为邪魅所控,不得自主?”

“不错!既然‘我之心智,皆为邪魅所控,不得自主’,那就是说,我的‘本心’,还是好的;我的‘本心’,并无意矫诏作乱!”

“啊……妙处在这里!既然‘本心’是好的,‘矫诏作乱’什么的,只是一时‘失心疯’——我自己都不晓得自己做了些什么!既如此,我的‘人神共愤’的‘大罪’,就是有可原宥之处喽?”

“正是!”

“嗯!……”

“还有,你看,这个折子,虽然把自己个儿骂了个狗血淋头,什么‘稍有人心者,皆欲啖罪臣之肉,寝罪臣之皮’,又什么‘罪臣之肉,狗彘不食’——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可是,由始至终,绝口不提‘矫诏造乱’四字。”

“这……我明白了!一坐实了这四个字,就是‘逢赦不赦’,就没有台阶可下了!”

“着啊!”

“老兄高明!不过,我还是以为,这一段,只是给彼此一个台阶,真正‘旋转乾坤、起死回生’的,还是要靠下边儿的一段——劝进!没有这一段,我看,‘上头’不见得肯下这个台阶。”

“嗯……也是。不过,要是这么说的话,真正的‘旋转乾坤、起死回生’之力,就不在这个折子里了,而是在另一个折子里了。”

“恭邸自个儿的那个折子?”

“是。”

“不错,那才是‘上头’真正想要的东西!”

……

看了出来“那才是‘上头’真正要的东西”的,绝不止于以上两位。

“荣安公主继统承嗣,宗室里头,真正赞成的,其实并不算多,只是大多数人,迫于形势,只好沉默不语罢了。”

“是,宗室里头,在荣安公主承继大统一事上,真正摆明车马的,其实只有两人——一个宝竹坡,一个太平湖。宝竹坡不过一个闲散宗室,太平湖呢,不但是多罗郡王,还是宣宗亲子、穆宗亲叔!嘿嘿,如此一对比,‘上头’就很尴尬了!”

“现在可好了!太平湖‘痛定思痛,灵台明澈,尽晓昨日之非是’,一个劲儿的表白,‘荣安固伦长公主’,这个,‘堪承统绪之继、帝祀之奉’——嘿嘿,痛打昨日之我!凤翔胡同也参合进来,齐声合唱一个调子!”

“你把话说反了:这个事儿,凤翔胡同是‘马首’,太平湖不过‘附骥’。再者说了,谁都晓得,太平湖打倒昨日之我,是为了哀哀求恕,他的‘劝进’,其实没那么金贵;凤翔胡同可就不同了,不管情不情愿,到底没有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不管怎么说,这兄弟俩,在宗室之中,得排头两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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