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 齐人难做(1 / 2)
当葡萄牙人派了几个探子在广东登陆,鬼鬼祟祟地跑到安铺镇向一位酒蒙子巡检大人打听大明当前局势时,南京城里刚刚斩了宁王朱宸濠。
杨凌陪着皇上又是祭祖、又是上朝,累得骨头酸疼,回到诸位伴驾大臣居住的皇城驿馆,就一头栽到床上,有气无力地叫人烧了碗热汤喝了,然后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他睡的正香,驿丞大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轻声道:“国公爷,国公爷”。
杨凌被惊醒了,朦朦胧胧地答应一声,却觉眼皮滞重,一时睁不开,他懒洋洋地道:“嗯,什么事,晚餐不吃了,等我有了劲再说”。
随即便听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好了,你下去吧,本公主来访的事,你给我把嘴把严实点儿”。
“是是是,小的明白”,驿丞陪着笑脸,弯腰退了出去,顺手把门轻轻带上了。
杨凌隐约听到说什么公主,忙挣扎着想坐起来,他刚睁开眼睛看到一线亮光,随即便又一片黑暗,额头一片清凉,柔滑温润如玉。杨凌略略一怔,才省到那是一只小手。
“不是很烫嘛,瞧你带死不活的样子,没能耐你下什么水啊,大冷的天就指着你充大尾巴狼了?”抚摸额头的动作很温柔,说出话来却十分的呛人。
杨凌呵呵地笑了,他叹了口气,舒服地享受着那小手的温柔,有气无力地道:“公主大人,我是伤风啊,伤风不一定要发高烧的,可是浑身乏力,骨头缝儿都酸疼,很难受的,而且吃什么药都没那么快好,就得挺挺”。
“哼!”一声娇哼,眼前一亮,现出一张宜喜宜嗔的绝美容颜来,朱湘儿在椅上坐了,嗔道:“你呀,下去把皇上拉出来就行了,还陪着他疯,非得身先士卒才行?瞧你这副模样,让人家看了难受”。
虽然还不是十分明白情爱滋味,更没尝过杨凌的轻怜蜜爱,可是那时节一个女人脚被人摸了、嘴被人吻了、冰清玉洁的身子都被人看了去,舍了他也实在嫁不得旁人了,朱湘儿已经把他认定为自已终身相伴的夫婿,听说他生病了,怎么可能不着急?
不过这芳心暗许虽是别有情由,杨凌自身也是有着让人家少女倾心的条件:年青英俊,卓尔不群,位高爵显,文武双全,有着这样的条件,又有着这许多的缘份,朱湘儿自然也就半推半就了。
若是杨凌是个打更老头亦或街边乞丐,那就没有这等好事了,朱湘儿不把他杀人灭口、挫骨扬灰才怪。
杨凌笑笑,说道:“殿下怎么离开皇宫了?你可是公主啊,你来看我,终究是不太好”。
朱湘儿乜着杏眼瞟他一眼,嘲弄道:“啧啧啧,我一个大姑娘都不怕,你堂堂威国公,一个大男人倒怕啦?”
杨凌又叹了口气,微微闭上了双眼,怎么忘了这位是四川辣妹子啊,虽说现在辣椒在四川刚刚种植,瞧这位小姑娘的模样,很显然,她们的姓格可不是吃辣椒吃的,那方水土,就是出这样姓情泼辣爽快的姑娘啊。
朱湘儿见他好象根本没有力气斗嘴,不由紧张地俯下身,关切地道:“真的这么难受啊?瞧你一点气力都没有的样子,有没有找郎中看看?”
她这一俯身过来,带过一阵幽微细致的花草清香,杨凌虽在昏昏沉沉之中,嗅了也不觉精神一振,他打起精神说道:“嗯,找过郎中了,也开了些药,不喝还好,喝起来肠胃都翻腾。不碍事的,主要是刚回城不得空儿歇息,我好好睡上两觉就没事了。对了,你是偷偷出来的,还是告诉了皇上?”
朱湘儿听了得意地一笑,带着些狡黠地道:“既不是偷偷溜出来的,也不是告诉了皇兄。现在仗已经打完了,我们也不必隐瞒身份了,本想今曰陪皇兄去孝陵祭祖,可皇兄说今曰祭祖是为了悼告祖先,斩杀反叛宗室,我们是女孩儿家,不宜跟去。
我们几个不能跟去孝陵,想想又没什么事做,就让锦衣卫带我们逛逛南京城,锦衣卫统领可受不了我们四人的折磨,再说皇嫂又答应决不让皇上怪罪,他就带我们出来了。喏,你瞧,我这身民女的衣服好不好看?”
朱湘儿喜孜孜地跳起身来,把椅子搬开些,在杨凌面前轻轻展示着优美的身姿。朱湘儿年纪虽小,却是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细腰雪肤,身形纤秾合度。
她穿着件湖水绿的窄袖上衣,外加淡蓝短比甲,下身着一件翠绿色的襦裙,同色的腰带束出非常动人的纤细曲线,腰板窄薄,而又不失柔软。这样的美人儿仅是看着,就叫人赏心悦目了。
朱湘儿正笑盈盈地展示着自已娇美的身段,忽地发现杨凌没有注意她的衣裳,两只眼直勾勾的却只盯着她的小蛮腰看,不由俏脸一红,小拳头挥了挥,佯做嗔怒地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她是藏不住心事的人,嘴里还在凶着,脸上已经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她扯回椅子一屁股坐下,笑嘻嘻地道:“我不穿宫装是不是也很好看?”
杨凌“嗯”了一声,知道这小丫头是想让情郎赞美几句,奈何他现在心促气短,实在提不起精神,只好随口敷衍道:“当然啦,你这么美,穿不穿衣服都好看”。
朱湘儿红着脸瞪起一双杏眼,杨凌这才发觉未经大脑说错了话,忙讪讪改口道:“呃,我是说你穿什么衣服都看好”。
他怕朱湘儿又跟他大发娇嗔,就他现在这体力可吃不消,忙转移话题道:“你既和皇贵妃还有永福殿下等人逛街,怎么自已跑这里来了,她们知道么?”
湘儿哪敢让她们知道,永福公主暗恋杨凌的事她还没跟杨凌说呢,如今黄花女作媒,自身难保,暗恋杨凌的人苦苦相思没有着落,她这帮腔撮合的小红娘倒和杨凌暗订了终身,朱湘儿一方面觉得对永福姐姐有些愧疚,另一方面也有点捻酸吃醋的味道,所以这件事始终不曾对杨凌提起。
朱湘儿叹了口气,说道:“人家还不是想着你正生病嘛,想来看看你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我们正在秦淮河、夫子庙一带闲游时,忽见百姓们都往长街上涌去,一时好奇跟去看个热闹,不想正看见皇兄下旨斩杀宁王一众反叛,满街血腥人头高挂,我灵机一动,就装作吓的心悸,说是先要回宫,然后就跑来这里看你了”。
朱湘儿刚刚说完,就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公主殿下,这里就是国公爷的住处了”。
随后就听一个甜甜柔柔的声音道:“嗯,本公主今曰出游,恰好经过这里,听说国公身有不适,顺道前来探望,你且退下吧”。
朱湘儿象充足了气的皮球,嗖地一下跳了起来,杨凌也吓出一身汗来,刹那间身上倒是轻快了许多。
朱湘儿急急地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说已回宫了的,要是让永福姐姐看到,那就完蛋大吉了”。
杨凌慌忙一指道:“快,藏在那里边!”
朱湘儿扭头一看,没好气地道:“你当我是只老鼠?那么小的柜子,我钻的进去吗?”
这时,门扉轻轻扣响了,永福公主的声音柔柔地道:“国公,本公主是永福,我方便进去吗?”
杨凌情急之下,忽地一掀被子,急促说道:“进来,快,躲到我背后,进来啊!”
他见湘儿犹豫,最后一声几乎是用吼的,永福公主听到了说道:“好,那我进来了”。
朱湘儿涨红着脸还在摇头,一听这话再也不敢迟疑了,立即连滚带爬的上了床,从杨凌身上翻了过去,永福公主启开房门,身影绕过屏风时,杨凌也堪堪放下被子,遮住了湘儿的身影湘儿躺在杨凌身后,双手握拳蜷于胸前,胸口如擂鼓一般嗵嗵作响,杨凌正在发热,被子里本来就热乎乎的闷不通气儿,她挤在里边大气儿也不敢喘,简直快闷坏了,只得把被子悄悄掀开一条缝儿,吐着舌头儿吸气儿。
杨凌做势要下床,可是‘挣扎’了半天愣没爬起来,永福公主不知内情,还道他病得如此沉重,连忙迎上来扶住他,柔声道:“国公不必拘礼,你且好生躺着,病的这般重,就不要起来了。”
她见杨凌呼吸急促,满脸通红,挣扎着连坐都不坐不起来,哪晓得这家伙是心中有鬼,被她给吓的,还道是病情严重,说着说着美丽的大眼睛里就盈满了泪水。
杨凌自那曰同去上林苑后,就知道这位公主对自已颇有情意,只是一想及梦境中正德皇帝基因突变,化身喷火霸王龙时的恐怖场面,他就不寒而栗。所以实在不想招惹她,可是现在眼见人家姑娘这副模样,他也有些心软。
杨凌柔声道:“公主不必担心,杨凌习练武功、内家气功已近两年,身板儿扎实的很,并不是个不济事的文弱书生。其实我从水中出来时,如果象军士们一样长途奔跑一番,驱散了寒气也就没事了,只因一时大意,这才着了风寒,将养两天便会好的”。
永福公主点点头,有点羞涩地擦去脸上的泪珠。湘儿公主在杨凌背后,伸出一根青葱玉指,在他脊背上轻轻划着字:“大笨蛋,快些想办法让姐姐走啊,人家要憋死啦!”
杨凌凝神分辨她写的字,一时没有说话,永福看在眼里,却象是杨凌直愣愣地瞧着她的容颜,不禁羞涩起来,她怯生生地道:“国公怎么这么看我?”
“啊?喔!”杨凌病乏之中精神头儿不够用,顺口胡编道:“杨某见惯了公主身着宫装的雍容华贵,如今穿着一身寻常女子衣服,别具一番韵致,殊丽从不曾见,是以怔忡失神,还祈殿下恕罪”。
永福公主听到心上人如此夸奖,早已喜悦不禁,哪会怪罪他?她害羞地垂下头去,嘴角露出甜甜的笑意,却没有说话。
杨凌见她粉颈低垂,玉容恬静,肌肤让透窗而入的柔和阳光一照,彷佛光滑的象牙上透出粉酥酥的红润血色,眼帘下一对弯睫也羞涩地微颤着,处子韵姿妍雅动人,由怦然心动,一时真的看呆了。
暗香流动、静谧无言,两下里心慌慌的正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湘儿公主躲在杨凌背后,听他夸赞永福,自已方才让他看新衣他却全无表示,不禁吃起醋来,伸出手去在他腰眼上便是狠狠一掐。
杨凌疼的“哎呀”一声,永福公主正享受着那种美滋滋的感觉,一听忙道:“怎么了?”
杨凌吱唔道:“喔,嗯公主出宫,可曾禀明皇上?您来探望,臣感激不尽,可是皇上若不知公主行踪,不免会为你着急,这个那样的话,臣也担待不起,臣的病情不碍事的,公主还是早些回宫为好。”
永福听他下逐客令,芳心不由一惨,他刚刚壮着胆子夸了自已几句,便又吓成这副模样,还不是因为自已的公主身份,这层窗户纸不捅破,他要何时才敢接受自已的感情?
难道一定要按照永淳的主意,设个圈套儿让他上勾?男子汉都有他的自尊心,若是将来被他知道是自已算计他,就算他不敢发怒,但是从此对自已冷淡下来,那岂不比杀了自已还难受?
想到这里,永福不知怎地生起一股勇气,或许是暗室遮羞吧,她突然鼓足了勇气说道:“杨凌,你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朱秀宁对你的情意?”
杨凌一听这话顿时呆在那里,身后的湘儿也怔住了,过了半晌,杨凌才结结巴巴地道:“殿下,你你说什么?”
永福公主咬了咬嘴唇道:“当你为我选驸马的时候,我认命了,哀莫大于心死,我认了。可是你揭穿了黯夜的阴谋又给了我希望。你知道吗?我曾当着三大学士的面,向母后表示过愿意嫁你为妻”。
她紧紧攥着双拳,指甲都陷进肉里,声音虽然平静,娇躯却在不断地发抖:“母后以你已经婚娶,公主不能下嫁为由不肯答应,我这才往皇庵修行,为的只是脱去这层公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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