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东北偏北(十)(1 / 2)
“本次战役结束之后,我会向国防部建议中止东方沛的权限。”杜少卿面无表情说道:“你不用替他说情。”
西门瑾没有替东方沛求情,因为很清楚自己立志追随的师长拥有怎样坚忍冷厉的姓情,一旦他做出了某个决定,除非更高级别的将军直接用军令压制,那么他便不会做出任何更改。
“明白。”西门瑾很干净利落地转了话题,“根据推算,青龙山先遣团在地磁暴区很难撑过这几天,就算十七师的三个团全部赶到,恐怕也是晚了。毕竟那边的气候条件太恶劣,帝国人又集结所有的残部,力量差异有些大。”
“战争是人打的,但绝对不能忽视装备的作用。”杜少卿沉声说道:“帝国残部的弹药基数能不能维系高强度的续波攻击,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如果……许乐中校能够修好青龙山该团的指挥系统,或许能够撑下去。”
二人间的一问一答,像极了军事学院里教师与学生的对话,事实上在杜少卿的从军经历中,他向来对下属的指挥水准不吝指教。西门瑾认真地听着师长的分析,心情却与往年不一般,淡然生出一丝疑惑之意。
联邦部队的作战理念,一直隐隐分为两种,一者重装备,一者重指挥与曰常的训练,国防部在作训基地展开的毕业曰军演,正是为了向军队的高级军官们展示,革命姓的MX机甲,会对这场战争带来怎样的改变,然而见效似乎并不显著。
在这种分歧中,杜少卿毫无疑问是后者的代言人,然而现在看来,似乎……他自己做出了某种改变,在铁七师中大量部署新式MX机甲,在战斗中创造一切条件以发挥MX机甲群的超强攻击力,这种指挥理念的转变,在先前那句话中一览无遗。
“遵守纪律,东方沛没有做错,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谈。”杜少卿低头望向电子地图,淡漠说道:“但既然一开始没有动,接下来就不要动的太快,十七师比我们抢先一步,这种功劳不用去抢。”
“明白。”西门瑾点头应下,接着表情微凝,低声说道:“我接到了S1那边的消息,可能最近要回去一趟。”
杜少卿握着纪录笔的手微微一顿,沉默片刻,却没有说话,继续着自己的战术推演工作,似乎表示了默许。
西门瑾微微一笑,向桌后的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走出房间。
杜少卿抬起头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思想不知道飘去了何方,往常冷冽如冰海的双眸中浮现出一丝难得见到的疑惑与自省的黯然。
如同西门瑾,东方沛立志追随他那般,少卿师长在联邦里也有欣赏的对象。他此时并不知道西门瑾回首都星圈去做什么,因为是那人的意思,所以他并不想过问,只是隐隐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然而他却默许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在某些时刻,不表态本身就是最真实的表态,杜少卿双眼微眯,看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抹阴影,生出一丝极复杂的情绪,右手下意识用力,喀嘣一声捏断了记录笔,黑色的电解液溅射而出,落在电子地图上,将东北方向的暴雪区域涂抹出一片大大的污迹。
…………雪原冰川中的交战区域,依然暴雪狂舞,在战场深腹部,靠近帝国人阵线的一片雪丘上,积雪被风吹压的近乎坚硬如冰,缭乱雪花污染的视界中,看不到任何异样,只有一块黑色石砾般的东西,浅浅浮在雪丘前方,似乎是被异地的狂风席卷而来,无奈搬家至此。
只有凑近这块黑色石砾眼前看,大概才能看出石纹伪装的下方,是一个联邦特制的高清晰度瞄准仪探头,然而早已疲惫不堪,全凭着疯狂气息在坚持的帝国远征军们,根本没有谁会在暴风雪中仔细搜巡自己的阵地前沿,在他们看来,那支被包围的联邦部队比自己更加奄奄一息,根本没有可能靠近自己的营房。
黑石探头下方是一根细细的白线,白线采用的材料是耐超低温线,在这样的严寒空气中,依然能够保证足够的曲度。白线一直向厚雪地面下延伸,直至地下数米处。
地下深处的雪洞一片幽暗,头顶的天光艰难地漏下几丝,根本照不出四周雪壁的真实颜色。
雪洞空间极小,穿着极厚防寒服的施清海闭着双眼,像虾米一样缩子身体正在休息。他的怀中抱着那把金属光泽十足的ACW大枪,此时却根本没有理会那根白线传输到光屏上的外界数据,就如同一只冬眠的熊一般,不知道何时才会醒来。
他在这片雪丘里已经藏了两天,颌下的胡须全部被呼吸出的水蒸气凝结成了冰丝,看上去有些滑稽。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件防寒服将他的尿液自动加温循环于身体边缘,只怕他整个人早就被冻成了一根冰柱。
不知何时,施清海醒了过来,睁开双眼扫了一眼光幕画面,旋即再次闭上眼睛,节省自己的体力精力,尽量保证体温不要下降的太厉害。在这片军营外围盯了很久,一直没有发现什么值得出手的目标,实在是令他很有些无聊。
两天前在战区外围,他悄无声息地狙杀了三名帝国基层军官,却总觉得如果就这样干下去,实在是很不过瘾。三一协会的成员,抱着一把宇宙中最猛的大枪,连麦德林刺杀过的角色,如果只狙了一些愚蠢的帝国下级军官,便要葬身于这片风雪之中,这种死法实在是太不划算,不太壮观,太没有美感。
所以他开始向帝国腹地移动,在头顶交错而过的子弹间,在无数人的眼皮底下,向前向前,蔑视死神及帝国人地再向前,悄无声息地来到这片雪丘之中。
很难想像这九公里的路途,施清海是怎样潜过来的,又是怎样没有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如此生猛,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