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吊孝风波(1 / 2)
杨元庆身着孝服出现在灵棚门前,三四十名杨府子弟挡在灵棚门口,目光警惕地盯着他,集结诚仁墙,不准他入内,杨元庆也不着急,他耐心地等待杨府重要人物出现。
“你们在做什么?”
杨玄奖快步从府门内走出,他飞奔下台阶,将自己的两个儿子从人墙拉出来,对其他杨府子弟厉声喝道:“元庆千里迢迢回来拜祭祖父,你们凭什么拦住他,还不快让开!”
杨约的长孙杨峋上前给叔父行一礼,指着杨元庆道:“回三叔的话,家族会议上有过决定,不准此人参与家主的丧礼,此人已被革除祖籍,我们是遵照家族决定阻拦他入内,并无过错。”
杨玄奖还要再说,杨元庆却一摆手止住了他,“三叔不要再说了,我心里有数!”
杨元庆上前拱拱手道:“我并不是以杨家子弟的身份前来吊唁,我是丰州总管、大利县伯爵、开府仪同三司,以这个身份前来吊唁,可以吗?”
“你可以吊唁,但请你把孝服脱掉!”杨约从灵棚里走了出来。
他冷冷看了一眼杨元庆道:“如果杨总管想拜祭司徒,杨府当然欢迎,但我们希望杨总管以常服来拜祭。”
杨玄奖见叔父刻薄,他忍不住说情道:“父亲在世时最喜欢元庆,他临终也对元庆念念不忘,我们应该尊重父亲的遗愿,让元庆给祖父拜灵,使父亲在天之灵得以安息,叔父,请让元庆进去吧!”
这时杨玄感走了出来,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儿子,三个儿子中就数元庆最有出息,才十八岁便已官封一州总管,伯爵、开府仪同三司,名震天下,可惜这个儿子和他的关系已经恶化,名为父子,但已行同路人。
尽管杨玄感此时并不想见杨元庆,但他也知道,一些事情他无法回避,迟早得面对。
他慢慢走上前,对杨元庆沉声道:“元庆,你去家庙认罪吧!我会说服族人让你返回家族。”
杨元庆摇了摇头,“我今天只是来拜祭祖父之灵,以尽我的孝道,别的事情我并没有打算。”
“那你就休想!”
杨约凶狠地盯着杨元庆道:“不管你用什么身份来,杨府都不欢迎,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这里。”
饶是杨元庆不想在祖父的灵棚前闹事,但他还是忍不住发作了。
“祖父才六十二岁就去世了,这是为什么,你们想过没有?如果祖父五年前辞官回乡,他就能活到七十岁,甚至八十岁,可是他没有辞官,是他不想吗?不是!是因为你们的无能,你们使祖父无法放心去休养,以至于他为家族劳累至死,可他刚去世,他辛辛苦苦给你打下的根基就被你们毁坏殆尽,内阁七重臣中再无杨家之人,你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祖父,你们怎么向他交代?”
杨元庆的怒斥声传到了灵棚内,虞世基就站在门后,从帘缝里偷偷向外察看,杨元庆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暗忖,‘看来杨家也并非个个愚蠢,还是有头脑清醒之人,将话说中了要害,可叹杨玄感和杨约都没有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他们。’
把杨峻调进京,或给杨嵘找份差事,确实是一件小事,杨素虽然已死,但杨约却是内史令,他的顶头上司,杨玄感是礼部尚书,也是朝廷重臣,这两个人的面子加起来,他也不至于拒绝。
他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他不敢,这次为了一个楚国公的爵位,杨家居然和圣上对抗,触怒了圣上,尽管圣上没有公开表现怒意,还是给了杨家面子,但将杨玄感内阁重臣之位夺走,便足以可见圣上之怒,如果他不知趣地提升了杨峻,或者给了杨嵘职务,那他这个选曹七贵之首就别想再当下去了。
虞世基心里很清楚,他所做的不法勾当圣上都有数,之所以圣上还能容忍他,是因为他没有触犯到圣上的逆鳞,如果他敢帮杨家子弟谋官,那他的新帐老帐都将被一并清算。
虞世基不敢对杨家明说,他以为杨家能懂这里面的微妙,可事实上,杨家人并没有意识到,倒是一个被赶出杨府的庶子看得透,看得明白。
虞世基眼珠一转,心中有了定计,他需要在中间再添一点油,让他们的矛盾再深一点,他们的对抗再激烈一点,绝不能让杨元庆再回到杨家。
他立刻挑帘走出去厉声喝道:“杨元庆,你敢这样欺师灭祖吗?这里有你的父亲,有你的叔祖,你竟敢当面斥责,你这就是不孝,不孝之子,你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你若还有一点点良心,你就立刻跪下,给父亲和叔祖请罪!”
杨元庆的怒斥已经使杨家子弟义愤填膺,更让杨约和杨玄感气得脸色发青,尤其是杨玄感,落选选曹七贵,一直使他郁郁寡欢,是他心中的大忌,没人敢在他面前提到这件事,偏偏杨元庆当着这么多族人的面,将他血淋淋的伤口揭开了,让他的面子挂不住,再加上虞世基在中间挑拨,杨玄感愈加盛怒,他怒发冲冠,一声怒吼:“畜生,你敢这样对我说话吗?”
此时的杨元庆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血气方刚的盛勇少年,他心中多了一分理智,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他就是莽夫,就是愚蠢之人,被千夫所指,因为他的名声就坏了,不会再有才智之人来向他效力,也不会再有勇猛武将来投奔他。
大隋王朝毕竟还是一个以君为天,以孝为地的社会,他可以和家族针锋相对,在族会上翻脸,却不能对父亲也这样,杨元庆警惕地看了一眼虞世基,他感觉此人的话语里充满了挑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