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保护动物（2 / 2）

在此之前，昆虫也开始遏制植物的肆意生长，地球的环境终于稳定下来。</p>

深不见底的大海里，迦南人憋了几十万个世代，经历大陆架和板块运动的灾难，躲过地震火山和水温变化。似乎是盼到了好日子，可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p>

它们在金蛋中休养生息，蛋壳里的生物体早就更新换代。</p>

和南河三的原生迦南有所不同，原本它们以半能量半生物体的形式存在。但是能量体在地球恶劣的磁场环境，还有特殊的太阳活动面前不堪一击。</p>try{ggauto();} catch(ex){}

为了适应环境，新生代的迦南生物离开金蛋时，利用拟态天赋变成了地球上的纯碳基物种，长得很像五彩斑斓的海蛞蝓。但是......”</p>

步流星话锋一转。</p>

“拥有稳定的肉身，也代表这些新生代迦南，没办法回到金蛋里了，这是单向演化，是不可逆的。</p>

卡尼洪积期结束之后，这些新生代迦南人变成了人类历史课本上某些神秘生物的化石样本。</p>

地球母亲反复无常的坏脾气像极了一个冷酷的后妈，根本就不会特别照顾这群外来的智慧生命。</p>

留在金蛋里的迦南生物跟随着地球的地理年表，经过一次次灭绝之后——</p>

——上一批离开金蛋，并且保持碳基肉身的生物，就是芳风聚落里的无面夫人。还有聚落中的居民们。”</p>

江雪明皱着眉头：“如果这些迦南生物拥有智慧，为什么是那个样子？”</p>

“因为它们的文明已经断代——确切来说，金蛋里蹦出来的东西，已经和迦南生物关系不大了。”步流星解释道：“南河三的迦南生物本来拥有半能量半物质的肉体，它们的繁殖方式就是交换信息和物质，产生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效果。”</p>

阿星打了个响指。</p>

“举个例子，这种生物的两个群落，彼此交换群落的一部分单位，它们就能立刻从自然环境中攫取能量，增值出更多的迦南生物来。</p>

就像是无中生有，这是它们母星丰沃的自然环境赐给它们的天赋。</p>

同样的，它们也不需要任何媒介来储存历史，文字、书籍、音乐都不需要。它们半能量半物质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信息储存工具，好比一台生物计算机，而迦南生物组成的巨大群体，就是计算机集群网络。</p>

可是，地球上的规矩不一样。</p>

一百多年前，最后一批从金蛋中走出来的新生代迦南生物，在固定肉身形态的时候，它们会失去能量体，接着完全忘记了自身的种族历史，只有极少数个体依然记得以千万年为时间单位的群星往事。</p>

无面夫人就是其中一个相对完整的古老迦南生命群落，她选择在人类第一次工业革命时离开金蛋，并且选择了人形来作为自己的物质肉身的形态，试图与人类产生交集。</p>

她去过伦敦留学，学习人类的历史与文化，用种族天赋去影响周遭其他人类的脑神经，让她这个异类看上去足够普通，足够不起眼。</p>

为了留下记忆，她的转化并不完整，所以还留有大部分的古老意识，能随便改变自身的肉身形态，就像是一团粘稠的细胞一样。为此她付出了惨烈的代价，身上的迦南群落死了七成，还得一直躲避阳光和强磁强电环境，大白天出门要打黑伞，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p>

她学会了人类的民俗，试着与族群中的另一个迦南生物结婚，用双螺旋的基因序列生孩子。</p>

但是很可惜，她的丈夫离开金蛋之后，不小心染上了维塔烙印，截掉了一条腿还是没用，病情日益严重，最后在洋楼里，这位丈夫害怕把瘟疫传给无面夫人，用紫外线大灯把自己晒死了，就死在工作台前边，我们见过那条假腿。”</p>

“难怪我看不到任何书本...”江雪明释然地说着：“唯独墙上有几张照片，它们本来就不需要文字。”</p>

“说起来，这件事挺浪漫的。”步流星笑道：“无面夫人和我谈起这些照片的时候，她感觉非常开心。</p>

对迦南人来说，固定的生命形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它们难以理解一个智慧生命终其一生要被困在肉身的牢笼里，但是...</p>

但是在和丈夫照相时，它们俩要站在照相机前三十秒，镁光粉的闪光灯亮起之前，都不能动一下。</p>

这三十秒的陪伴，让她有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因为她的丈夫即将离开她，要回到星界的怀抱里了。</p>

迦南生物死去时，它们就会说，能量与思想都回归到了星界，从无到有，从有到无。</p>

她可以从照片里，看见自己和亡夫留在人间的倒影。令她欣喜若狂的事情是，她就像是一个小偷，把甜美的回忆从星界偷走了，没有完完全全的还回去。”</p>

江雪明又想到芳风聚落里的那些居民。</p>

“聚落里的那些目光空泛，像是原始人一样的居民呢？”</p>

步流星想了想，理了理脑袋里混乱的回忆，然后答道。</p>

“无面夫人正在看护它们。这些人形生物身上的衣服，都是她用灵巧的触须一针一线编出来的。</p>

一百多年前，无面夫人花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来到地底，将剩下的金蛋藏在了这个拥有香甜海风的地下海床，这里的环境与她出生的环境很相似，有火山活动和地热，可以给金蛋提供相对稳定的热能，是个很好的育婴床。</p>

这里连年阴雨天，没有强光直射。</p>

她预想中的丈夫也在这里出生，然后染病。</p>

后来，她就认为地球的环境还需要演化，对蛋里的同胞们来说，想要变成宜居星球还为时尚早。</p>

不过说起来很奇妙，有了无面夫人这个范式，车站的工程队伍到达这里时，也唤醒了一部分金蛋里的迦南生物。</p>

它们有样学样，开始尝试用人形，也没那么老实安分——</p>

——但是作为迦南生物，这些新生代幼体实在太年轻了。</p>

离开蛋壳的束缚，离开族群意识的支持，它们在失能的瞬间，物质形态也固定下来，然后就丧失了全部记忆。</p>

结果就是我们看到的，它们像是灵智未开的猿猴一样。除了和无面夫人近似的体质，基本可以看做新物种。</p>

无面夫人也给它们插了几次USB，就像是对我做的那样，但是对这些婴幼儿来说接口不匹配，于是我们也看见了，那些居民会说话，用的语言五花八门，但是很难表达出完整的具体意义。</p>

它们的身体中依然流淌着深海时代的血，是拟态海洋生物体内富含铜离子的血，也就是我们看见的蓝血。</p>

简单来说，这些外星人已经不能称为外星人了。为了适应地球继续存活下去，几乎付出了文明灭绝的代价，强行将自身不可逆的转化为地球本土的纯碳基生物，是保护动物哦。”</p>

“然后呢？”江雪明把咖啡送到嘴边，好奇地问：“她就和你唠了这么多？后来还发生了什么？”</p>

步流星：“我和她睡觉了。”</p>

“噗！——”雪明一口咖啡喷在了阿星脸上。</p>

步流星擦着脸，若无其事地解释道：“是她先动的手，我很矜持的，而且我上个月刚学的擒拿术，这不用上也太可惜了。</p>

不过说真的。她就这么一个要求，为了适应人类社会，让同胞能得到更好的拟态肉体，她需要更多的DNA样本。”</p>

江雪明憋了半天，总感觉有点还不了口。</p>

最后憋出来一句。</p>

“你就是这么对待保护动物的？”</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