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外戏·倒春寒（2 / 2）

这些骨头浸在一滩粘稠的血液中，血里还有不少黏糊糊的液体，就像是鼻涕和口水。</p>

玛莎：“回来！别往前了！”</p>

唐宁依旧不死心，他能辨认出骨头的样子——</p>

——很像是人类的犬齿和一部分鼻软骨。</p>

他来到道路旁边的铁护栏，就发觉深深铁栏凹陷进去，像是被什么猛兽狠狠撞了一下。</p>

栏杆上挂着一些黑色的布料，是铁栏毛边剐蹭带下来的，布料里夹带着一张奇怪的证件。</p>

那么就是说——</p>

——刚才确实有个人，从森林的矮坡滚下来。</p>

从衣服上的味道能判断出，这是个女人，用古驰的香水。</p>

她伤得非常重，整个嘴巴连带鼻子一起烂掉了。</p>

撞在铁栏之后，她失去意识，迷迷糊糊的走上马路，差一点就被唐宁给撞死。</p>

四下再也没有其他东西——</p>

——唐宁一步步退后，心中有莫大的恐惧。</p>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代表什么，不过他知道，这个会穿衣服，会用古驰香水精心打扮的女人绝没有死，也不是什么怪物——怪物在寒冷的雨夜里，是不会在乎自己身上的气味的。</p>

不过这不是他能管的事。他很难想象，这铁栏受了多么恐怖的冲击，才会产生如此剧烈的形变。</p>

他一步步往后退，持枪看着远处，退回了车里。</p>

玛莎松了一口气，立刻把身体越过挂挡杆。</p>

他们紧紧相拥，像是死里逃生，狠狠的亲在一起。</p>

唐宁：“没事了，亲爱的。”</p>

玛莎：“走，我们走。”</p>

唐宁发动汽车：“你不想问问我看见了什么？”</p>

玛莎翻着白眼：“我不想知道！我！根本就不想知道！”</p>

唐宁只是把牙齿和鼻软骨都收进一个塑料袋里，准备交给警官，不再去吓唬女朋友。</p>

车辆重新启动，音乐再次响起。</p>

玛莎还是心神不宁的——</p>

——她觉得这段时间里，小唐宁似乎变了个人。</p>

他开始捣鼓起一些神神秘秘的魔法道具，研究各种炼金仪器，搞了一大堆银器回来，把这些银子都做成小珠子，也不知道要干什么。</p>

唐宁放下枪，抓住爱人的手。</p>

“别担心，玛莎。”</p>

玛莎就渐渐安分下来，小唐宁的手心滚烫，非常的温暖。</p>

......</p>

......</p>

B106山体道路中——</p>

——简陋的公共厕所里。</p>

九五二七捂着断臂，刚做完止血工作，躲在三三零一身边。</p>

三三零一面目全非，半张脸都没了，牙齿和口腔暴露在外，身体疼得发抖痉挛。</p>

两个好闺蜜窝在一间房里，躲避着怪物的追踪。</p>

九五二七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超级小声：“这些畜牲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有头绪吗？”</p>

三三零一没了鼻子，牙齿漏风，呜呜嘤嘤：“说是圣血和大鼠肾球细胞人工合成的一种病毒，五百多年前就有人通过这个配方，把肉体凡胎变成吸血鬼。”</p>

九五二七：“你还能闻到它们的味道吗？”</p>

三三零一：“我嗅腺都坏了，我看你就是在为难我。”</p>

九五二七：“怎么杀死它们呢？”</p>

三三零一：“咱们没有消毒弹药，要银弹呀！要银弹才行！”</p>

九五二七：“没想到放长假的代价就是这种外勤任务...真倒霉！”</p>

三三零一：“你还有万灵药吗？给我整点儿？”</p>

九五二七摇头：“用完了。”</p>

三三零一：“你怎么就带了两支呀？”</p>

九五二七：“好过你一支都不带。”</p>

三三零一：“本来我看完任务简报，还以为是个很简单的活计...你也知道，我喝药大手大脚的...所以...”</p>

两人原本是为了补上休假的绩效，雇主前往米米尔温泉集市时，在车站的安排下，接了个看上去非常简单的外勤任务。</p>

任务地点并不在地下，是在伦敦的温彻斯特郊野——</p>

——有乘客在此地发现神秘的蝠形飞行物。</p>

从DNA采样的结果显示，有大鼠、地龙与一部分古生物的人工合成血液，还有许许多多因为这种血液，变异的霉菌与微生物，有维塔烙印的特征——很可能和癫狂蝶圣教有关，和吸血鬼传说有关。</p>

九五二七和三三零一本以为是去刷业绩的，日程安排是白天调查，晚上回天穹车站睡觉——随便逛两圈收集一些证据就回去了。</p>

没想到这些蝠形畜牲非常狡猾，找到机会把三三老师的鼻子给打坏了。</p>

在连绵不断的阴雨天气里，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甚至能招摇过市，和九五二七一块下楼买豆浆喝咖啡时大打出手，斗了整整两天两夜，使用武器载具封堵道路，把车站的侍者从复杂的城市赶到孤立无援的郊野。</p>

“哪里是安全的？我们得歇口气...”三三零一捂着舌头，把它塞回嘴里，好不容易才止住血。</p>

九五二七气得血压升高，断臂又开始喷血：“手机淋了雨，坏掉了。我和香香软软的雇主煲着电话粥呢！谁知道突然...”</p>

三三零一：“别别别...捂着它！”</p>

两姐妹在狭窄的厕所隔间里大眼瞪小眼。</p>

三三零一帮九五二七绑住手臂。</p>

九五二七帮三三零一捂住口鼻</p>

“七呀...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p>

“不可能，我颜值那么高！按照电影电视剧里的反派定论，胸大的，长得好看的，一般都会活很久很久的！”</p>

“可是我们不是反派呀，而且，这不是演电影。”</p>

“别丧气。”</p>

“会有人来救我们吗？”</p>

“不知道，现在咱们没有能杀死它们的武器，只能躲起来，希望雨水能洗干净我们身上的味道。”</p>

从三三零一的头顶，突然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灵体狼耳朵，听见了什么声音，“嘘！别出声！”</p>

从厕所门外响起高跟鞋踩踏路面的清脆声音。</p>

九五二七大气不敢喘一下，就看见厕所门缝之外，路过一个步态摇曳的高挑女子。</p>

七哥在旅店的电梯里遇见过她。</p>

一起下楼去打豆浆啃吐司，这美丽的妇人上一秒还在谈姐妹俩的衣品如何，香水如何。</p>

刚走出门去，就露出恐怖的分瓣嘴唇，从一个优雅的妇人，变成吸血鬼——是一言不合立刻动手开枪。</p>

没有任何预兆，非常非常突然。</p>

那会九五二七还记得，只是与江雪明刚刚谈完车站咖啡厅的事。</p>

这个妇人就掏枪招呼来三五个同伴，一起围了上来。</p>

两姐妹与这些怪胎追逐搏斗，逃命躲藏。</p>

两天两夜，没有休息。</p>

九五二七只觉得大脑要爆炸——</p>

——她非常疲劳，只有强烈的求生意志将敞开的死门重新关上。</p>

她们摈住呼吸，生怕厕所外的猎人起了疑心。</p>

高跟鞋的响声变得急促，像是在厕所门旁边嗅到浓烈的臭味，就立刻要离开。</p>

直到远方响起骨肉分离腔体变形肉膜振打空气的杂音，她们才安下心来。</p>

——怪物离开了。</p>

“我们走，三三！”</p>

“去哪里？”</p>

“换一身衣服，回去找BOSS述职。”</p>

......</p>

......</p>

福特轿车停驻在朴茨茅斯荒无人烟的海滩。</p>

玛莎与唐宁肩并肩，站在码头上——</p>

——他们静静等待着日出时分。</p>

玛莎握着唐宁小子的手：“你让我感觉很温暖。”</p>

唐宁小子提着冰冷的枪：“嗯。玛莎，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了。”</p>

玛莎：“你发现了？对吗？”</p>

唐宁：“第一次亲吻你时，我就发现，你的体温低得可怕。”</p>

玛莎：“你要我来晒太阳，是想和我一刀两断？”</p>

唐宁：“我爱你。”</p>

玛莎大姐的身体开始变形——</p>

——她的背脊鼓动，钻破衣服，冒出来两条扭曲的肉芽，猛的张开一对粉嫩蝠翼。</p>

她的鼻子前凸，嘴脸变形，眼睛也变得血红。</p>

尖牙与趾爪一下子齐齐冒出来，嘴巴分作四瓣。</p>

小唐宁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这一切。</p>

玛莎的声音变得嘶哑而狂野，质问着：“还爱吗？”</p>

小唐宁看着那个面目全非的爱人，似乎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p>

他只是等待着，等待极远极远的地方，即将有一颗金色的鸡卵，从大海中慢慢冒出来。</p>

有很多问题没有答案。</p>

比如——</p>

为什么一个怪物，会愿意和人类谈情说爱那么那么久。</p>

为什么一个人类，会愿意和怪物朝夕相处那么那么久。</p>

他们互相照顾，互相开玩笑，互相吓唬对方。</p>

直到玛莎的身体开始出现维塔烙印的痕迹，就像是地底世界的故乡，一直在用这种致命的呼唤提醒着她，要她回到地下世界。</p>

直到朴茨茅斯的太阳从海平面中升起。</p>

小唐宁终于开口：“现在更爱了。”</p>

阳光能杀死自然界中百分之九十的细菌和病毒。</p>

玛莎在温暖的光芒中变成了碎片，从身体中迸发出来的白夫人，跟着扭曲的肉躯迅速死去，活不了几秒。</p>

或许是一时的让玛莎动了凡心。</p>

要从永生不死的吸血鬼，变成柔情似水死门大开的平凡姑娘。</p>

小唐宁跺了跺腿，将码头上所有尘土，都扫进大海。</p>

紧接着提上枪，擦干净眼泪。他翻开证件，从证件夹页中取走车票，要踏上一条未知的苦殇道。</p>

......</p>

......</p>

古老神秘的南海城边。</p>

趁着阳光躲进云层——</p>

——玛丽夫人刚刚和扈从飞回城堡的墙垒，进入幽深的旋转楼梯。</p>

在地下四百米——在另一个零号站台，带着癫狂蝶记号的列车刚离开站台。</p>

玛丽脱掉了所有衣服，揭开一头血红的卷发，在澡堂与好姐妹谈起最近发生的怪事。</p>

“让两个小姑娘跑了，很可惜。”</p>

“你和扈从一起去的，怎么会失手？”</p>

“没办法，她们躲在厕所里，我是绝不会去触碰这种秽物的！闻见就恶心！”</p>

“你早该治一治洁癖的毛病！迟早有一天，它会变成你的死门！”</p>

“变脏就等于变丑，变丑我就命不久矣！美丽就是强大！而且那两个小姑娘的衣品我很喜欢，如此美丽的人们，应该活得久一点，要是死多几个，这个丑陋世界的糟糕审美就会变得越来越离谱。”</p>

“嗯...玛丽姐姐，我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这些算作你的小毛病，可是我们的玛莎妹妹，是动了真情，她死了。”</p>

“怎么死的？玛姬？你给我详细说说？”</p>

“朴茨茅斯的码头有监控摄像头，我想她一定很爱那个小孩子，没有任何反抗，僵立在阳光下死去，粉身碎骨。”</p>

“呵，愚蠢。”</p>

“她本来有几百年，几千年的生命，人世间那么多好看好玩的男人，何苦为了一个人就丢掉小命呢？”</p>

“感情会让人变得软弱无能，让她迈进死门。”</p>

“对了！时候到了，该治一治身上的维塔烙印了！姐姐！”</p>

澡堂里——</p>

——玛丽夫人随手拉扯黄铜莲蓬头的水管。</p>

立刻就有鲜红的血液喷洒下来，洗去她们皮肤上的红色斑疮。</p>

两姐妹手拉着手，从一片血雨中跳进露台的大浴池里。</p>

是肤如凝脂，纤腰蜂臀的人间尤物。</p>

是冷血无情，要用人血作开胃菜的残酷杀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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