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四节 人心(1 / 2)
见到老仆赶来的时候,李采玉欣喜中夹杂着惶恐。听到老仆说大事不好的时候,李采玉还能保持冷静。
“马立,什么事情?”
老仆神色惶恐,压低了声音,“小姐,三公子让我们马上走!”
李采玉皱了下眉头,拉着老仆到了偏僻的地方,“世民让我走,你没有见到我爹吗?”
“老爷现在很忙,老爷他……要……做大事了。”老仆战战兢兢道。
李采玉有些惊喜,“那有什么大事不好,那是好事呀。快……我们回家。”李采玉心思活络,听到这里马上知道要带家眷离开东都。李渊既然造反,李采玉自然不用再考虑那个太原留守的职位,现在她考虑的却是如何顺利的把家眷撤走。好在现在盗匪才去,城防稍松,如果分批撤离的话,应该不会打草惊蛇。忖度的时候,见到老仆满是惶恐,李采玉安慰道:“马立,你不要怕,老爷什么时候决定……那个的?”
老仆紧张道:“早在一个月前。”
李采玉愣住,“那怎么这时候才通知我们……”
老仆忧心忡忡道:“其实三公子说已经找四公子通知我们离开东都,可不知道为什么,四公子没有通知我们。三公子说现在我们极其的危险,让我当下快马赶回,说随后会派人前来接援。小姐,我们赶快准备吧。”
李采玉那一刻心乱如麻,终于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马立,你去通知柴绍,我回转家中准备。”见到老仆支吾的表情,李采玉一颗心冷了下去,“马立,你是否还有事情隐瞒我?”
老仆四下望了眼,“小姐,三公子本来不让我说,可老仆实在忍不住……”
“你但说无妨。”李采玉感觉到手脚冰冷,强自镇定。
老仆喏喏道:“三公子说了,这件事极可能有柴公子暗中搞鬼……”
李采玉脑袋‘嗡’的一声响,紧接着只见到老仆的嘴唇蠕动,已经听不到他说些什么。直到听到远方天际好像传来了一声喊,李采玉这才回过神来。
“无论如何,你去通知柴绍,我去通知家人。黄昏走一些,明晨走一些,我来殿后。”
老仆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向柴府的方向走过去。李采玉镇定下来,跌跌撞撞的向府邸走去,回转府中,才要吩咐人准备。东都的李府有建成的妻子儿女,爹爹的偏房,还有几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这些人她都要负责保护好。现在不能慌乱,慌乱只能引起旁人的怀疑。
可还没有等她通知众人,只听到府邸外嘈杂声一片。
李采玉有了不详之感,疾步走到前厅,只见到民部尚书韦津已经带着一帮官兵涌了进来……**
萧布衣并没有抬棺到了内城,他带兵走到东城的时候,让兵士将棺木停放,然后退后。自己上前招呼开城。
自从盗匪横行后,内城的防备无疑要比以往强悍了很多。
历代皇城都是重外轻内,隋朝的皇城却是反过来,外郭防备寻常,内城却是坚不可摧,不然也不会让孟让随随便便的就攻打进来。
皇甫无逸借盗匪之名,只想把权利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上,是以内城如今经常吊桥高起,城门紧闭。可萧布衣只是唤了声,内城墙头的兵士已经欢声雷动,纷纷叫道,“萧将军回来了。”
萧布衣这几曰做的一切,皇甫无逸看不顺眼,可落在官兵的眼中,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将军所为。
刘长恭这次并没有阻挠,乖乖的放萧布衣进城。卢楚却是早早的迎上来,低声道:“萧将军,辛苦了。”
萧布衣感谢道:“我听说是卢大人誓死保张大人出兵,这才解了回洛仓之围,真正辛苦的却是卢大人。”
卢楚阴沉的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本分之事。”
萧布衣笑起来,“若这东都的臣子都和卢大人般做本分之事,那东都何忧?”
刘长恭一直在二人的附近跟随,听到这句话,一张脸拉的比驴子还要长。卢楚心中感喟,却是极为认可萧布衣的这句话,实际上没有谁比他更明白,眼下的东都内忧外患。张镇周在大隋本是赫赫有名,对航海的造诣颇深,当年大隋兴盛之时,圣上豪情壮志,总喜欢招抚四夷八荒。琉球国君主渴刺兜不从,朝中无人远去征讨,只因为要跨海出击,险恶非常。圣上就派张镇周为先锋去伐,张镇周带军士在海上足足航行月余,这才终于到了琉球。出发万余人,到琉球国之时不过数千人。
可就凭这些兵士,张镇周七战七捷,一直攻打到琉球国的国都。斩了渴刺兜,俘虏了琉球人无数,琉球无奈臣服,上表称臣,这才震惊了四夷八荒,让杨广龙颜大悦。张镇周凭此一战,威名远播,却因为劝谏杨广莫要征伐高丽,引发杨广的不满,贬为庶民,一直在东都闲居。
裴茗翠对大隋名人名将可以说了若指掌,这才向卢楚提出重新启用张镇周。本来这些都要经过杨广同意,可现在卢楚当然也顾不了许多,毅然向越王请求,越王虽然对皇甫无逸颇有顾忌,可毕竟还识大体,知道回洛完蛋,东都也就跟着完蛋,是以派张镇周出马。张镇周果然名不虚传,轻易的击溃邴元真,顺便解了回洛仓之围。不然若真让李密再召集全部人马一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可牵扯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错综复杂之处让人心累,卢楚想到这里的时候就是喟然而叹,心中一片茫然。
二人到了龙光殿,皇甫无逸早早的等候,正陪着越王有说有笑。瓦岗既退,众人都不必竞争彼此的紧张悲痛,暂时放松下也是正常。
萧布衣目光从群臣中扫过,见到有个枯瘦的老头从未见过,见到二人进殿,抬头望了眼,目光犀利,皮肤黝黑如炭。见到萧布衣望过来,又转过头去,萧布衣暗想此人其貌不扬,难道就是名震天下的张镇周?
见到萧布衣进殿,不等施礼,越王早早的疾步迎了过去,一把搀扶住萧布衣道:“萧将军免礼。”
萧布衣谢过越王,杨侗却是挽着他的手到身边坐下。杨侗虽是年幼,可为人处世却是极为聪明,而且看起来礼贤下士,贤明之主。卢楚一旁见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杨广,暗想当初杨广当晋王之际,也是如此,求才若渴,在手下面前虚心好学。可权利实在使人疯狂,杨广上位后,大权在手,就再也没有听过旁人之言。
想到这里的卢楚有些奇怪,不知为什么要把越王和圣上比较。心中有些自嘲,暗想若是自己当了皇帝,多半也会自高自大吧?
“萧将军,你驱逐瓦岗,守住回洛仓,可以说是劳苦功高,不知道想要什么赏赐?”越王温言道。
皇甫无逸一旁却道:“越王,瓦岗虽退,可隐患不除,依我之见,不如加封萧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一职,然后派萧将军镇守回洛仓如何?”他倒是打的如意的算盘,暗想如今萧布衣既然压不住,索姓给他个闲职,驱逐出东都为好。
在场的群臣,除了皇甫无逸的亲信外,都是暗自皱眉,心道外患才消,内乱又起,不知道萧布衣如何应对。
越王年幼,却是不傻,略微沉吟下,“卢大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卢楚摇头,“不可,大材小用。”
他说话向来简洁,不过众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可就是否定了皇甫无逸的提议,大材小用当然就是说越王要对萧布衣重用。
皇甫无逸暗自恼怒,却是打了个哈哈,“依照卢大人的意见,应该给萧将军何职呢?”
卢楚沉吟片刻,“官职相若,不敢越俎代庖,还请越王定夺。”
群臣都是心中叫好,暗想卢楚这句话说的好。皇甫无逸却是变了脸色,卢楚这句话看似谦逊,却是暗讽皇甫无逸,他又如何听不出来?要说官职,其实内史令、右武卫大将军、右骁卫大将军基本是差不多的官职。皇甫无逸身为右武卫大将军,如今能在东都呼风唤雨,很大的原因是由于掌控东都精兵。可要说任免官职,他当然没有资格对右骁卫大将军萧布衣指手画脚。卢楚说自己不敢越俎代庖,却是点醒皇甫无逸莫要过于嚣张,这让他如何不恼?
越王左右为难,知道两面都想讨好,两面却都讨不了好,只好望向萧布衣道:“萧将军,你想要何赏赐,尽管说来,我绝无不应允的道理。”
萧布衣正色道:“微臣想求两点。”
皇甫无逸冷笑道:“都说无功不受禄,萧将军有功劳,当然可以要求了。”
他说的阴阳怪气,越王有些无奈,萧布衣却是冷笑道:“不错,萧某是有功劳……可功劳却是倚仗手下兵将卖命所取,无论如何,总比某些人坐享其成要好。”
“你说哪个坐享其成?”皇甫无逸霍然站起。
萧布衣双眸泛寒,“哪个接茬我就在说哪个!”
皇甫无逸勃然大怒,“萧布衣,你敢再说一遍?”越王慌忙道:“皇甫将军卫护东都劳苦功高,萧将军镇守回洛一样当仁不让。你们两个都是大隋的重臣良将,和气最为重要。对了,不知萧将军有何请求?”
杨侗转开话题,萧布衣不再激化矛盾,脸色肃然道:“越王,微臣从回洛返回东都,其实还带回一口棺材。”
杨侗略微有些奇怪问,“不知道萧将军此举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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