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五节 攻坚(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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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深,唐知节向城下望去,只见到人影憧憧,城下大约有三四百人的样子,有赶车的,有牵驴的,还有的抱着孩子。

驴叫人喊孩子哭,城下实在比集市还要喧嚣几分。

刘永通皱眉道:“唐将军,这些人来的实在有点古怪,不如乱箭射走就好。”众兵士都有些不满,因为下面明显都是百姓的打扮,说不定还有他们的父老乡亲,就算不放他们进城,赶走也就是了。乱箭射走,于心何忍?

唐知节也是摇头,“总要问清楚才好。”向城下探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我等特来投靠,请你们开城。”城下一汉子大声道。

唐知节久在江都,知道当地人的口音,听汉子说话,却是江都东部盐城一带的口音。盐城在江都最东,靠近海边,怎么会跑到百里外的永福呢?

“你们哪里人?”唐知节又问。

“我等是盐城人,特意赶来投奔西……”闹哄哄的人群又传来一声喊。不过最后几个字含含糊糊,城头并未听清。

“为何不在盐城,却到了永福呢?”刘永通大喝道。

城下有了那么一刻静寂,先前的汉子大声道:“这里是永福,不是铁硖堡吗?”

刘永通大笑道:“愚夫蠢妇,这里明明是永福城,怎么会是什么铁硖堡?你们到铁硖堡又做什么?”

他那一刻满是好奇,又想着,特意赶来投奔西又是什么意思呢?盐城、永福都是圣上的地盘,他们为何要用投奔二字呢?

城下有了那么一刻慌乱,汉子慌忙叫道:“快走,快走,这里是永福城,不是铁硖堡。我晌午听说,西梁王占据的是铁硖堡,我们找错地方了!”

那人说完,迭声的催促众人离开,城下一时间,又是乱做一团,孩儿啼哭不已,有人骂道:“你怎么领路,这不是让我们送死吗?”

唐知节愕然,刘永通却是大怒。他已然明白,这些人都是江都郡盐城的百姓,听到西梁王要攻江都,这才迫不及待的赶来投靠。他也听说,铁硖堡已被萧布衣围困攻打,难道这块就被攻下了?

不过淮南军近万兵马,一朝崩溃,[***]城也是一曰归降,铁硖堡沦陷,也并非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些人连夜赶路,想必是要投靠萧布衣。可路径不熟,这才误认永福城为铁硖堡。他们来叫城,发现不对,这才仓皇而逃。

想明白这些事情,刘永通实在怒不可遏,高声吩咐一手下道:“柳丰,点兵,我要出城!”

唐知节诧异问道:“永通,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难道没有看到?”刘永通伸手一指,“这些叛徒,竟然不等来兵,已公然投靠萧布衣。我们若是不加以惩罚,如何服众?”

“算了,让他们去吧。”唐知节无力说道。

刘永通大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唐知节,圣上对你我信任有加,如今眼前百姓叛变,若不加惩治,叛逃之人只有越来越多。若是圣上问起,你如何交代?”

唐知节满是无奈,“或许圣上……”

刘永通冷笑道:“这么说,如果圣上责罚,你准备一肩承担了?”

唐知节急道:“盐城百姓叛逃,如何能怪我?”

刘永通道:“你既然不准备承担责任,那就让我去追人。只要追上他们,斩了他们的脑袋,挂在城上,我担保以后再没有人想逃。圣上问起,你我非但没有过错,反倒会有功劳。”

屠戮逃亡的百姓,无疑是件残忍的事情,唐知节却已不能阻拦,无力的垂下头来。

“要杀,也就杀几个就好。”

唐知节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是自责,内心充斥着不安,刘永通却是冷笑一声,“假仁假义,杀几个和杀几百个有什么区别?你不喜欢,都算在我头上就好,只怕你到时候会和我争功。”

“我不会争功。”唐知节退后几步,脸色苍白。

刘永通顾不得再嘲笑,见手下已点起千余的兵马,下城命令开城,已率队冲出了永福城。那些百姓拖家带口,又带着大车,刘永通知道,这些人跑不了太快,跑不了太远,他就算再等等,也一样能追上他们。

可刘永通已经等不及,他甚至可以想象长枪刺入人体带来的那种爽快。

有人怕杀,有人好杀,刘永通就是后一种人。

城门咯吱吱响动的时候,声音传出很远。刘永通飞快上马,手持长枪喝道:“追。”城门并没有关闭,显然所有的人都认为,刘永通很快就会回来,用不着多此一举。

唐知节靠在墙头,没有任何命令,那一刻的他,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软弱。

对于屠戮,他并不赞同,实际上,任何有些良知的人,都不会赞同这种做法。城中的兵士,说不定会有盐城的百姓子弟。逃亡的百姓,说不定就是他们的亲人。

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屠戮,而无能为力。

刘永通根本没有想的太多,百姓已没入了黑暗之中,看不到踪影。可大车的‘隆隆’之声还从远处传来,刘永通精神振奋,很快带兵追到了数里之外。

可突然前方没有了声音。

那是一种极为古怪的静,就算是刘永通,都是有些诧异。他仔细倾听,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前方黑暗,所见均是朦朦胧胧,好像有大车停着,但是嘈杂声,孩子的哭声,竟然蓦地消失。

刘永通突然觉得手心冒汗,他感觉有些不对。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嘹亮的哭声,是个孩子的哭声。刘永通听到,舒了口气,情形很明显,这些人发现了追兵,这才屏息,不想让追兵发现。

刘永通想到这里的时候,大为得意,为自己能猜出这些村妇蠢夫的心思而高兴。喝令道:“走。”

他策马提枪,离着前方的大车,已不过十数丈的距离。这时候,他又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极为突兀,有如天际沉雷,又像是地底恶鬼呐喊。恍惚了片刻后,刘永通终于醒悟过来,不由脸色苍白,一颗心砰砰大跳。

那是铁骑踏地的声音!

听蹄声隆隆,竟然有数百骑之多。那一刻,刘永通几乎以为自己是错觉,深夜之后,怎么会突然有数百骑兵来到?

在他正琢磨的时候,骑兵又近了几分,甚至让人可以感觉到铁骑冲过,带来的擘面疾风。

淮南军已乱了阵脚,马儿不安的乱转。兵士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一时间也没有了主张。

刘永通这时候问了一句很可笑的话来,“你们是谁?”他还在想着,这是不是淮南的兵士,无意中路过这里。

可铁蹄声激荡,转瞬又近了几分,刘永通已经知道,那绝非淮南军的骑兵。淮南军的骑兵绝对没有那么快捷的时候。

天底下,有如此威势的骑兵……

刘永通想到这里的时候,已顾不得再和逃亡的百姓计较,慌忙拨转马头,向永福城冲去。因为他已经想到,天底下,只有萧布衣的铁甲骑兵,才有如此的威势。

萧布衣竟然到了永福?

这个念头升起,恐怖充斥身心,刘永通甚至忘记了抵抗,忘记了让手下逃命,只知道自己拼命催马,向永福城冲去!

铁甲骑兵,绝非他能抗衡。刘永通虽狂、虽暴、虽是嗜血,可却还有自知之明。眼下和萧布衣对敌之人,只要一听到铁甲骑兵四个字,均是谈虎变色,他刘永通也不例外。

淮南军终于反应过来,策马回转,可说是望风而逃。

可他们如何逃,显然都是逃不过风。萧布衣催马挺抢,奔在最前。手臂一挥,箭如雨下。惨叫声不绝于耳,落在最后的淮南军,麦浪一样的倒下。

萧布衣所率铁骑,不过数百之多,可淮南军千人,竟然不堪一击。萧布衣射杀对手后,若依以往,多半早就催马挺抢,一枪杀了刘永通!

这对别人来讲,应是难事,可对萧布衣而言,却是轻而易举。

他武功高强,马儿又远胜其余战马,阵前斩将,素来是他常用的手段。刘永福算是他对阵的对手,最弱的一个。若是全速催马,萧布衣有信心,当能在到永福城门前,刺杀刘永通于马下!

可萧布衣终于还是没有如此,因为他的目标不是斩将,而是夺城。

不等他吩咐,埋伏的西梁步兵早就全速快步跟上,数里的路程,他们有信心盏茶的功夫冲到城下。

兵不贵多而贵精,李靖领兵,素来不倚仗数量取胜。他这次派到永福城的西梁步兵,可说是李靖手下,训练最为精良的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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