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稚子无辜(一更)(2 / 2)
武格格这才松了一口气,诚惶诚恐的站了起来。
四爷轻轻拍了拍小格格,小格格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四爷将小格格轻轻放到了摇篮里,然后掸了掸衣衫坐下来,对着武格格道:“听李嬷嬷说,这些日子你照顾小格格十分尽心,我和容清商量过了,等忙完这一阵子,就晋你为庶福晋。”
“什么?”
武格格不想四爷不仅没有发火,还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砸到了她头上,就像天上突然掉下一块大馅饼。
她激动的难以置信,“妾身没听错吧,主子爷真要晋妾身的位份?”
倒不是她眼皮子浅,一听到晋为庶福晋就欢喜的什么都忘了,位份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以为自己哪里露了行迹,暴露了,没想到主子爷竟然认可了她。
庶福晋不记入宗册,也无需去宫中请旨,地位只比侍妾格格略微高那么一点,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晋升为侧福晋指日可待。
她仿佛看到前方一道光明大道。
可是,她若什么消息都不传递,那边的人也不会饶过她,到时候定会让她身份败露,不仅她死无葬身之地,小格格也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里,她激动欢喜的心又蒙上了一层阴霾。
四爷声音更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你是小格格的亲娘,晋为庶福晋也合规矩,你当守好本份,好好照顾小格格。”
“是,妾身谢主子爷恩典,一定将主子爷的话谨记在心。”
武格格连忙磕头谢恩。
“主子爷”武格格刚要起身,苏培盛就面带急色的走了进来,走到四爷面前,凑上前小声道,“狗儿有急事要禀报。”
四爷眉心一蹙,露出几分凝重,带着苏培盛一起出去了,走出院门外,就发现狗儿在那墙根子下头不安的踱来踱去,一见四爷过来,他赶紧跑了过来。
“主子爷,不好了,李明泰他”
四爷咬牙切齿道:“怎么,终于抓到这个狗奴才了?”
“他投靠八爷了。”
“什么?”四爷震怒不已,“这个背主求荣的狗东西!”说着,他突然降低了声音,脸上露出狠戾之色,吩咐狗儿道,“他知道的太多,务必除掉他。”
“扎!”
狗儿答应一声,急急离开了,四爷又返回了屋,到了屋里,见武格格正坐在灯下轻轻摇着摇篮哄小格格,时不时的还伸手拍拍她:“乖,我的小怀莹,等太医来了,你的病就好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看来四爷真要下狠手了,这个李明泰为了向海棠那个贱人,将自己变成丧家之犬,也是骨头没有三两重的东西。
眼角余光明明看到四爷进来了,却装做没注意到的样子,四爷用审视的眸光打量了她一眼,轻轻“咳”了一声,武格格这才慌里慌张的起身:“主子爷,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四爷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眼睛,淡淡道:“没什么。”说着,又瞧了一眼小格格,问道,“小格格睡得可安稳些了?”
“刚刚还哭了两声,妾身才哄住了她。”
“哦。”
四爷没再说什么,坐下来一直等到太医过来。
太医诊治过后,说小格格只是受了风寒,吃几剂药发散就好了,无甚大碍,四爷这才放下心要离开。
刚起身,武格格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袖,一双媚眼儿水波流转,眼巴巴的望着他:“主子爷,今晚你就不能留下来陪妾身和小格格吗?小格格心里一直念着阿玛。”
四爷脸色一片清冷,连看也懒得看她:“来时,我答应过忆君,还要回去,下次吧!”
说完,袖子一抽,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武格格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
终究,他还是更在意年忆君一些,不过,她不怕,如今她已经能与年忆君平起平坐了,她还有怀莹,总有法子能叫主子爷回到他身边。
她已经暗中找了一个很有名的民间大夫给她开了良药,只要四爷能留在她身边,她就有很大的机会可以再度有孕。
只要生下一个儿子,她的地位就稳固了。
这边,年氏以为四爷不会再过来了,又是生气又是伤心,命人将所有饭菜都撤了,只留下一壶酒,一个人黯然神伤的坐在那里自斟自饮,对着酒杯说话。
喝得薰薰欲醉时,突然太监王成海来报,说四爷来了,年氏又惊又喜,起身去迎时,因为没站稳,脚上的花盆底鞋一歪,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住桌子,反带翻了酒壶,连酒壶带人一起摔到地。
四爷进来时就看到她狼狈摔在地上,酒壶碎了一地,酒也洒湿了衣襟。
“忆君,你这是怎么了?”
他连忙跑过来扶她,她痛苦的“咝”了一声,手掌好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破了,抬起手时,才发现手掌上插着一块小小的碎瓷渣,有殷红的血珠子冒了出来。
四爷正要将她扶到榻上坐好,她突然一下子扑进他的怀里。
四爷的怀抱沾染了夜的凉气,整个人也是冷冰冰的,闻到她身上的酒气,他不自觉的皱了一下眉头,推了推她:“忆君,你的手受伤了。”
“不要紧。”她依旧紧紧抱着他不肯放松,半醉半醒呢喃道,“你来了,痛也是高兴的。”
他低低叹息一声,沉吟道:“忆君,何苦呢?”
她这才松开他,抬起含着水光的眼睛定定望着他,眼角眉梢皆是欢喜和温情:“有你在,我不苦。”
他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扶着她坐到榻上,命人进来帮她处理了伤口。
很快,年氏就疲累的睡着了,头依着他的肩,睡得很香甜,很安稳,嘴角微微上翘,透着一丝幸福和满足。
四爷只觉得肩膀被她倚的发酸,轻轻的将她的头搁到一旁,背对着她,望向窗外,窗外月明星稀,隐隐可见有树枝在风中摇晃。
他忽然想起,那也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看见一位姑娘被狼群包围,那位姑娘吓得瑟瑟发抖,手里握着一把金刀对准野狼的咽喉。
他知道,当时的她一定害怕极了,两腿颤的几乎站不住,可她还是鼓起勇气,握紧手中的金刀朝着野狼刺去。
就在野狼要将她扑倒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与他一起冲出去的还有十三弟,和他带的几个侍卫。
他一刀割破了野狼的咽喉,飞身过去抱住她时,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一双惊惶失措却又闪着星子般光芒的眼睛。
只一眼。
他就动了心。
他要将她带回王府,做他的女人,她却告诉他,她已经有孩子了,只是夫君早死,她成了寡妇,被恶人孔十娣逼得走投无路,用花瓶砸死了他,连夜逃出来的。
其实孔十娣当时并没有死,他命人布下天罗地网捉拿向海棠,为此,和十三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他们这一趟去桐城,本来就是因为这个孔十娣在桐城地界无法无天,恶行累累,当地官员联名上书惊动了皇阿玛,皇阿玛特命他和十三弟去查明案情,谁知竟碰巧救了海棠。
很快,他们就查清了官员联名上之事属实,孔十娣的罪行罄竹难书,被押解回京,打入天牢。
而孔十娣又是老十的钱袋子,每年通过他的姐夫安伯生,不知要暗暗供奉多少给老十,他一倒,老十那里少了进项,更加肆无忌惮的在国库借钱,欠下一屁股债,不肯归还。
只可惜,孔十娣在狱中被人毒死,他们还没来得及查出他和老十勾结的实证,即使十三弟拿到了老十写下的借条,想要从他那里追回积欠也很难。
底下一大帮子欠钱的人眼睛都盯在他身上,他不还钱,接下来清理积欠之事就很难办,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到时,那些明枪暗箭必定会跳出来,指责他办事不力,有负皇命。
他倒不怕指责,他只是不想让那些蚕食国库的蛀虫逍遥法外。
说到底,那些银子都是百姓的血汗钱。
想到这里,他益发没了睡意,干脆起床,披了衣服坐在灯下看起书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寅时,他放下书,披星戴月的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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