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最好的时候（2 / 2）

洪范即刻回道，去案头新取了三支香，手指虚拂，以火劲点燃后续入香炉。“母亲……”</p>

武如意闻言，亦看向武红绫。</p>

“你想留下便留下。”</p>

后者轻声回道。</p>

“说是元宵要聚，结果没聚上；今日之后，也没有再聚的机会……”</p>

武红绫说着眼睛泛红。</p>

“我先走罢。”</p>

她甩下半句，半仰起头，第一个出门去了。</p>

······</p>

同一时间，西京苏府。</p>

苏佩锋坐在房中，将手头的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p>

【正月十八，城南叔引码头。】</p>

【子时之前，务必要到。】</p>

【此番远走，未知归时，如有……】</p>

信没有署名，但其绵柔凌厉的字迹、命令式的口吻，一看便是敖知弦所留。</p>

他不由心乱如麻。</p>

年节刚过，与蒋家的合伙生意才上轨道。</p>

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言明，就突然要自己离开西京；从行文措辞来看，分明还有些永诀的意思……</p>

苏佩锋想着，一遍遍地读信，心头有火积渐。</p>

这时，院中有轻快的脚步过来。</p>

吱扭一声。</p>

穿着青绿色棉裙的嫣然推开门，端着新炖的甜汤，一抬眼便见到自家少爷将一张薄纸在烛火上烧尽。</p>

“少爷？”</p>

她问了一句。</p>

“练了几个字，写得太差，看着心烦。”</p>

苏佩锋应道。</p>

嫣然闻言点点头，往桌角扫了一眼，见毛笔未湿，砚台里也没有墨。</p>

“春来要进补，这是我做的翡翠芙蓉汤，少爷尝尝。”</p>

她放下汤，故意岔开话题。</p>

“不错，咸淡正合适。”</p>

苏佩锋尝了一匙，随口称赞。</p>

“转眼都过了元宵，在族里待了这么久，外头可有什么关于我的说辞没有？”</p>

他又状不经意地问道。</p>

“少爷这话问的，那还能有一句不好的不成？”</p>

嫣然绽开笑容。</p>

“族里这么多年，除了您就再没有登上三榜的了。”</p>

“现在大家听到‘少爷’二字，第一个想到的都不是大少爷，而是您了。”</p>

苏佩锋闻言，露出轻快的神情。</p>

“那你呢？”</p>

他对自己的贴身侍女关心道。</p>

“好啊，如何能不好呢？”</p>

嫣然回得不假思索。</p>

“以前我谁的脸色都要看，现在连长房的那几位嬷嬷都要看我的脸色呢！”</p>

她语带得意。</p>

“自从被家里送到府内，对嫣然而言，再没有更好的时候了。”</p>

听了这一席话，苏佩锋仓惶颤动的心猛地定下。</p>

他舍了汤匙，端起碗，一口喝完。</p>

热腾腾的汤水顺着食道一路将胃肠烧暖。</p>

顿下空碗，苏佩锋靠回椅背。</p>

投在房梁的视线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几个月前，新放三榜的时候。</p>

彼时，他站在骑鲸客最高处窗口的正中，放眼望去，全天下的目光与欢呼都迎着自己而来。</p>

房门吱扭一声。</p>

回过神来，嫣然已经走了。</p>

“是啊，再没有更好的时候了。”</p>

苏佩锋慨然轻叹。</p>

他扯开领口，伸手握住颈间的金锁链。</p>

握紧，扯断。</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