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蓟县(1 / 2)
头顶繁星点点,林间瘴气弥漫。</p>
蒋继平不知从哪寻了两根细竹竿,串腊肉一样在那十来个军校腋下穿过,随着他摇动手中令旗,这些军校便一个个同行尸走肉般从林雾里挑将了出来。</p>
待走到那土丘子上,眼见道士已经将那萧长申剥的赤条条光猪一般,全套明光银亮的胄甲兜鍪也尽数穿到了自个身上,不由心头暗惊。</p>
“这道士当真是好大的胆子,虽修的是道门玄法,行起事来当真百无禁忌,比他这等的邪魔外道还要随性上一筹!”</p>
老话江英雄访好汉,旁门喜左道,蒋继平心间这般想着,时下便更觉与这野道人相处起来适意畅怀。</p>
他将那军校拢成一排站定了,指了指周身麻木无法动弹的萧长申,问道:</p>
“这般浑水摸鱼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这位大人道长又要如何处理?”</p>
“这还不简单!”</p>
道士在甲胄里一阵摸索后掏出一纸官碟来,上面赫然加盖了‘河西刺史府的关防之宝’的朱红大印,展开折纸一瞧,却是一张证明身份的文书,上面写了河州府怀化执戟副尉萧长申告身的字样。</p>
“咦,还是个河西郡的官儿,那柳三娘子的娼窑不正在河西郡么!”</p>
道士笑盈盈提起文书,“从现在起贫道便是河西刺史府的执戟副,至于这位么…”</p>
陈青烊将自己脱下来的皂衣道袍丢于萧长申,笑道:</p>
“便委屈他做上几日的青烊道人好了!”</p>
蒋继平愕然而笑,“这套盔甲穿在道长身上倒比套在这些丘八身上合身了太多!”</p>
他这话倒算不得假,陈青烊身材比起这方世界的人来本就显的高大,外兼头顶那轮明月将一身甲胄照的银光赫赫,更显的整个人英姿非凡。</p>
至于这套盔甲的原主人。</p>
萧长申被那道定神符镇住后只觉神疲力乏,是动也不得跑也不得,又被这冷夜里被山风一吹,赤条条的身上顿时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来。</p>
他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势虽已没了先前的凶厉,却仍是做镇定状,声厉色荏叫嚷道:</p>
“妖道你好大的泼胆,安敢构害朝廷命官,还不快些给本将放了,等我山下那些弟兄们冲将上来,立时叫你撵碎了伴做肉泥去!”</p>
陈青烊也不跟他多言,脱下脚上的臭袜子便塞进聒噪个不停萧执戟嘴中。</p>
眼见那酸臭味将萧长申腹中所有的骂咧都给憋了回去,才道:</p>
“这符执多两个时辰便会散去,便委屈将军跟这些军校们在此歇息一夜罢!”</p>
说罢与蒋继平各自解了栓在树上的缰绳,翻身跃上白马没入小径。</p>
夜色茫茫中,沿路的官兵也看不清兜鍪下掩着的究竟是萧执戟还是野道人的皮面。</p>
待瞧得那身熟悉的甲胄和白马烈烈而来哪敢阻拦,忙不迭便让出路来,任由道士带着扮做斥候的蒋继平双骑绝尘而去。</p>
……</p>
数日后,蓟县城中。</p>
这里文庙的格局,是和别处不同的。</p>
都是屋面向街面延伸出丈许,形成一个个‘冂’字型的门楼,其下时常铺着些破烂被褥。</p>
大抵这便是圣人老爷为那些上无片瓦遮身,下无立锥之地之人留下最后一丝遮风挡雨的体面。</p>
只不过今日这体面一大早就被文庙的主持给揭了去。</p>
老庙祝手持扫掃,凶悍的气势便好似握住了槊戟长枪,以至于他枪尖所指处。</p>
一身粗麻长袍的陈青烊陪着笑连连拱手:</p>
“老相公,还请再宽容一日,我已在城南寻了个去出,等今日挣出几分银钱来少时就搬…”</p>
老庙祝听罢却是怒意更甚。</p>
“短毛的穷酸,你当我是那柳三娘子娼窑里的妓子不成,这套说辞老汉已经听出茧子了。”</p>
说着,抱起门楼下的被褥,连着一个破包袱齐齐丢出了街面。</p>
朱漆大门合上的一瞬,陈青烊透过门缝瞥向建制巍峨的大成殿。</p>
神台之上,圣人老爷渊渟岳峙,垂眉拱手俯瞰着众生。</p>
道士越看越觉得圣人老爷这面相多少有些上火。</p>try{ggauto();} catch(ex){}
毕竟他老人家都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p>
自个不过才在文庙借宿了几天,这抠搜庙祝便虎着脸赶人。</p>
说好的克己复礼,说好的仁爱爱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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