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起于青蘋之末（2 / 2）

李西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在不危山上，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哪怕被人打得肝肠寸断，也没有过这种感觉。</p>

李西山觉得应该感激老鬼。</p>

李西山双眼看不清东西了，呵呵一笑，努力让自己不要闭上眼。自己一直以来就是个铁石心肠人。</p>

老鬼果真不是个东西。</p>

李西山什么也不想，就给自己起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日落西山，是该结束了。”</p>

自从意识清醒后，就这样躺了几天，和死人一模一样，倒不是太想着死，死活就随它去吧。</p>

李西山躺在床上，竟然觉得舒服得很，无亲无故，没有牵挂，这点疼痛算什么，够自己塞牙缝的？</p>

李西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p>

李西山刚刚动了一下，忽然扯着脖子上结痂的皮肤，他娘的，还真疼啊！</p>

李西山现在就像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干尸？他们把自己捡回来干什么？就是因为看到自己英俊非凡的脸？嗯······这个理由足够了，毕竟没把脸摔坏。</p>

李西山觉得有些人，拿来怀念一下也很好，但是不包括老鬼。</p>

老鬼算是师父吧，虽然没有行过拜师礼，其实，老鬼教过自己什么吗？好像也没有。不知道那些家伙为什么那么怕老鬼，你看，小鬼一点也不怕。</p>

何止不怕，小鬼很小的时候，就敢骑着老鬼的脖子撒尿了。</p>

老鬼正坐在不危山的小板凳上喝着酒，当时气得哇哇叫，非常生气，口出狂言，威胁小鬼说再敢这样就把小鬼丢到山下不管了。</p>

于是小鬼就哭了，那是真的害怕。</p>

老鬼那次真慌了，本来就是色厉内荏——这是小鬼长大后弄明白的，从小到大，老鬼就那一次壮了怂胆欺负小鬼。</p>

老鬼当时抓耳挠腮，急得跳脚，抱着小家伙一个劲哄，无奈哄了好久都不管用。</p>

就在老鬼要往自己老脸上使劲拍巴掌的时候，忽然眼中放出光来，使劲嗅了嗅，腾出一只手在脖子上使劲抹，然后放进嘴里，满脸陶醉，说是和他喝过最好的酒水一个味，还满脸讨好地哄小鬼再给他来点，对以前错过的那些机会悔恨不已。</p>

小鬼有些犹疑，不过还是使出吃奶的劲给老鬼多灌了一些——虽然小鬼从来没吃过奶。小鬼勉强把老鬼的那个装酒的葫芦灌了半壶，撒完尿没多久，没攒够多。</p>

混着剩下的酒，老鬼小口小口细细品尝，都不舍得大口喝。</p>

小鬼这才破涕而笑，以后老鬼还想喝，只能花心思讨好自己了······</p>

要是有机会，李西山一定会问问老鬼，到底为什么。</p>

哪怕是最蹩脚的理由，李西山也会相信。</p>

哪怕回到不危山，李西山被那些人打得浑身骨头寸寸断裂，被老鬼泡进大药缸里也没能活过来，李西山也认。</p>

只要老鬼亲口说一句话，再蹩脚的理由，李西山也会原谅他。</p>

李西山还愿意当老鬼的小鬼。</p>

李西山笑了笑，没机会了。</p>

一身修为——算是吧，都因为老鬼那一脚，还给了不危山。</p>

李西山当然还是比普通人强一些，但是，毕竟不是那种人了。</p>

再也不是那种人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老鬼，低估了不危山。</p>

李西山直挺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直到有一天，一个脚步磕绊，路都走不稳的小娃娃路过柴房门口，扶着门框，往里面瞅了一眼。</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