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途径：默示（2 / 2）

门扉在帮鸦解释：「资格者还无法接触进阶的密仪，你能收集到的准则……只能来源于养料，秘识或是伤疤。养料无法依靠他人赠与，秘识可能令人失控，所以，在确保伤口能够愈合的情况下，伤疤就是获取准则最简单的方式。」</p>

「叮——」</p>

门发出像是升级一样的诡异音效：</p>

「黑鸟的白喙裹含液化之“烬”灌入你的眼眸，在它中心留下一道漆黑的伤疤——但与你腹间的斑驳伤疤不同，它是眼球的伤痛，即使愈合，也会被你的身体排斥，化作独立的部分。」</p>

「牢记：瞳中无色之液，别于三腔之红液。」</p>

艾莲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莫名想起一个冷知识：眼球是不包含在人体的免疫系统中的，它是不被识别的异物，一旦受伤，就极难根治……甚至连另一只眼球都保不住。</p>

那只乌鸦对自己做了什么？</p>

门扉：「伤疤的空洞被静默之液充满，黑烬填补你的瞳中之隙——</p>

你得到馈赠！」</p>

一行由飞灰组成的文字烙印于他的视野正中，艾莲默默低下头，从泛起微光的红池里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只属于“艾莲”的灰眸里正在流淌如黑烬般细微无形之质，中间一道纯白的裂口显得美丽而神圣。</p>

艾莲陷入呆滞，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附魔了，一大串字符就浮在它的旁边——</p>

-凝萃器官·白喙之礼（眼球）/第一阶段</p>

-烬（准则）/伤疤/器官/啄伤的礼节/关于无冬之节的旧闻（尚未熟蒂的准则）/咕！</p>

-遗骨：咕！万物都是尚未腐朽的遗骨，你用黑鸦的视角观察世界——它疏松多孔，静待燃烧，你或许可以透过焦黑残留，窥探神秘之物的过去，此乃追忆之理。</p>

-黑烬之秘：咕，受到你注视的红液里掺入黑烬，它可以无害，也可以是告死的剧毒——在黑鸦还是白鸽的时候，死亡从未如此富有形态，清晰可见。</p>

-白素：咕，你的伤疤渗血，从眼中流出白素，你可以将这些白素注入到任何仪式或是实验，它是原初的无形溶质，适用于一切神秘反应。</p>

-骨白色的挽歌：咕，这是一则旧闻，在遥远的无冬之节，白鸽死去，黑鸦从白鸽的遗骨上孵化，更替白鸽的职责，在骨白色的苍穹之间诵唱挽歌，接引死者归往“有翼者之乡”……</p>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你能听懂有翼者的语言，《咕语》，这是了不起的技能！）</p>

-咕，这是一道特殊的伤疤，烬之准则在其中流动，它让你向着寂静无声的方向倾斜两横。</p>

「你现有的倾向：蛾2，烬3。」</p>

艾莲：“……咕？”</p>

槽点依然很多，但不得不承认，作为司辰的馈赠，这个礼物确实很珍贵——虽然这些描述文本还是晦涩难懂，但艾莲还是从中看出一些比较清晰的作用。</p>

追溯过去的目光可以用来探索神秘物品，渗透的黑烬提到了死亡与剧毒，应该是一种杀伤的手段。</p>

至于白素……似乎能用作消耗品，虽然自己现在也没有掌握任何密仪，但艾莲已经很敏锐的察觉到这项能力的本质：省钱！</p>

众所周知，不管仪式还是实验，绝对都是烧钱的玩意，而现在他自己就能实现初级材料的自产自销，妥妥的节能减排。</p>

代入密教头子的既定身份，艾莲对这只眼球相当满意。</p>

好评吔！</p>

朝着天空点了点头，艾莲也是欣然受赠，刚想离开大礼池，门扉却又开始绽放微光：「还没完呢，祂还有东西要给你。」</p>

还有？</p>

艾莲后怕的捂住另一边眼睛——</p>

“咕……”</p>

下一秒，默鸦的叫声在池中回响，现在，艾莲自己就能从中听出祂的意思：</p>

「灰，在那个准则重返塔尖之前，不如先来我的途径上行走。只可惜你非有翼者，无法窥见这条道路的尽头，但对现在的你来说，肯定要比走在“天光”之路上好多了……」</p>

途径……？</p>

艾莲还没反应过来，下个瞬间，一本漆黑的书籍自虚无上浮，安静的呈现在他面前。</p>

.</p>

同一时刻，天空落下灰黑之雪。</p>

艾莲感觉足下生根，大礼池犹如某样巨物燃烧殆尽后，堆满焦黑灰烬的坟墓，不再拥有一丝一毫称得上运动的痕迹——</p>

于此，万物凝固。</p>

池沼静默，红液沉寂。</p>

一切声音都停滞在焦黑里……远处阴影蠕行时窸窸窣窣的碎响不安沉默，池液的荡漾平息，门扉的呓语收紧，连无处不在的微光也随之熄灭。</p>

艾莲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全部为眼前的这抹焦黑冻结，他在纯粹的死寂里，看见那本仿佛由焦炭堆成的书册，在无声的火焰里静静燃烧，那些支离破碎的漆黑小字，像是无数飘飞余烬，将投落过去的目光尽数掩埋。</p>

飞灰涌动，火焰在他面前化作无底深渊。</p>

渊面之下，经过鸦精挑细选，确保安全的“秘识”流入他的红液——</p>

先是这本书的标题：</p>

《原典·噤声密续》</p>

原典……</p>

这是一本神秘典籍，由准则所编织，甚至直接由司辰参与撰写的“原典”，载录着从顶点向下传递，直达宏伟的秘识。</p>

艾莲强忍着悸动，翻开扉页：</p>

「我目见焦黑的遗留，在“冬”的终末时节生出薄翼，迎着冷冽之风高扬。它们于残存之雪的遗骨上迎接诞辰，对于这些轻盈细微之物，燃烧殆尽的死亡便是一次新生」——《“烬”的生辰》</p>

冬……这似乎与鸦提到的“那个准则”一样，是已经沉沦的，于塔尖跌落的准则。</p>

但与“那个准则”不同，冬并没有彻底死去，而是更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p>

艾莲试着翻开下一页，却发现更多密文如飞灰徘徊于他的视线正中，用自然扬洒的轨迹避开他的眼眸。</p>

“接下去的东西，我不能看吗？”</p>

还是说我太菜了，只有那些最最基础，最最浅薄的秘识，才能被现在的自己所接收。</p>

艾莲试着继续阅读这本原典，终于是在头昏脑涨，眼前发暗之后，找到了被鸦特别标记出来的，唯一一段能被自己理解的段落：</p>

-途径：默示</p>

-需求倾向：烬3，启2</p>

-必要：萌芽之礼，一根黑色渡鸦尾羽，一盎司碳之遗骨，哑者的末节指骨，一段启示，烬的影响/冬之回忆</p>

-仪轨：于无声中触摸死亡</p>

-第一阶段：阴鸦</p>

「这是一条寂静无声的途径，鸟儿用涂满焦黑的墙壁默示既定的结尾，并为迈向终末的生灵们颂唱挽歌，将它们永远铭记。」</p>

.</p>

艾莲歪了歪头，在沉浮的红池中，他看见那张洞见的地图上有迷雾消散，一条焦黑的道路静静呈现在他的面前。</p>

真不错诶……</p>

艾莲想了想，觉得现在应该道谢，虽然司辰应该不会在意这种细节，但还是要有礼貌。</p>

他抬起头，郑重开口：</p>

“咕！（谢谢！）”</p>

默鸦：「咕！（不客气），咕……（那我走啦。）」</p>

烬雨无声停歇。</p>

.</p>

.</p>

…艾莲在现实中睁开眼睛。</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