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仁之王（1 / 2）

-今天真是倒霉透顶。</p>

康纳此刻的心情很糟糕，回想起自己似乎一直不太顺利的前半段人生，不由叹了口气。</p>

-每次排污总会发生一些怪事——远郊的混乱与无序在这几日里堪称疯狂，即使作为一个小人物，康纳也能看出潮汐之下的汹涌暗流。</p>

这几个月，到处都在洗牌，各个派系都跟掉了脑袋的苍蝇一样躁动，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铺天盖地：</p>

先是绞杀党宣布他们的“猎头”之位暂时空缺，再是鹰角巷的“魁首”被传出死讯。一下子两家巨头失去掌门人，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忙于内乱，众派系口头签署的“远郊盟约”彻底没人管了。</p>

太乱了，到处都在发生暴动，尤其是那些暗巷里的工坊主，已经彻底疯狂，拼了命的试图将更多“轨道控制权”揽到自己手里——那玩意可是远郊的命脉！</p>

看来是有人不甘于现在的格局，想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动荡。</p>

现在，远郊最主要的几个运输总站每天都在爆发火并，人死了不知道多少——“秃鹫”，也就是“捡尸人”，变成了远郊近期的大热职业，所有人都开始想办法去舔别人尸体，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第三产业直接崩盘。</p>

让本来就操蛋的日子真没法过了。</p>

康纳有一种很难用语言解释的感受：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好像有什么庞大无形之物突然在远郊死去，看不见的巨兽开始腐烂，在这股若隐若现的臭味里，食腐动物们被吸引而来，疯狂的抢占与吞吃无形之物的尸骸。</p>

当然，他的大部分朋友都理解不了这种感觉，他们都觉得康纳疯了。</p>

到底是谁疯了……</p>

这一次…异变的规模或许没有前几场来的大，但是对康纳来说更加危险——前面的大事件与他扯不上关系，但今天，他是亲身撞见了基金会的探员。</p>

见鬼！那种人物怎么会来找一家小酒吧的麻烦？</p>

康纳缩在仓库最靠里的墙角，强装镇定，静静观察事件的诡异展开——</p>

一只灰色的，有着狐狸性征的小型种正站在仓库门口。</p>

他的肩上停着一只黑鸟，身后跟着一个相近年龄的女孩，步伐轻盈无声，眼睛微眯。</p>

狐狸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娇小的体型堵住了从外边照进来微弱光线，整个仓库陷入黑暗，不可言说的静谧如油膏般浸润了空间的褶皱，静谧统治了这块区域内的一切。</p>

康纳吞咽口水。</p>

没有声音。</p>

直到狐狸开口，才打破现场死亡一样的寂静。</p>

-大家晚上好。</p>

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让人联想到黎明初生时的辉光，看似炙热耀目，实则毫无温度，只流出不仁的寒意。</p>

他说：“我们来做个交易。”</p>

康纳悄悄往更加偏僻的角落里挪步，把整个身体遁入黑暗，借用别人的轮廓遮挡自己的存在感，本能躲闪着那道苍青色的眸光。</p>

像是在密林里躲避猎人。</p>

来者不善。</p>

康纳感觉自己在不停的流汗，恐惧如无形之刃撕裂他的心智，划破他的精神——</p>

面前这个眯着眼睛的，看似年幼的身影，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完全无法理解的巨大压力。</p>

在康纳的视角里，如果说绞杀党的猎头给人的危机感是凶猛的恶狼……而那个身影，他就是“宿命”的具象，是“死亡”的预告，是如天灾般不可违逆的自然规律。</p>

康纳生不出分毫反抗的心思，他的勇气在灰色中溶解，流失殆尽。</p>

明明看起来只是个小孩子，为什么？</p>

不过，不是每个人和康纳一样敏感，能隐隐窥见那抹流淌在红液里的灰色。</p>

角落里，有人悄悄举起了枪。</p>

黑漆漆的枪洞在黑暗里本就隐蔽，而这个地方还很诡异的屏蔽了一切声音。</p>

自然而然的，有人生出了异样的想法，危险的想法——即使知道这个小孩子不是普通人，但这具看起来脆弱轻薄的身体，能挡得住子弹吗？</p>

这是一种源于视觉上的侥幸，但总有人迷信于此类虚无缥缈的知觉。</p>

于是，勇者瞄准魔王，扣动了扳机。</p>

“咔——”</p>

清脆的响声在一片死寂中无比突兀，角落里开枪的人愣在原地，不信邪的继续尝试开枪，在一次次的“咔咔”声里，冷汗浸湿了他的背脊。</p>

艾伊往那个方向投去目光，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深处流出一丝戏谑。</p>

-涅，做的很好。</p>

「嗯……」</p>

坏心眼的小姑娘故意收敛了一丝静默之力，让勇者看起来像个小丑。</p>

这样一来呈现出的效果，就像有人在密封的空间里放了个响屁，比喻虽然粗俗，但是恰当——开枪的家伙现在彻底陷入尴尬，他刚才第四次检查了自己枪械的运作状态，还是没能发现任何问题。</p>

除了那几声激发时的“咔”，子弹静默在枪膛里。</p>

见鬼！</p>

勇者铁心一横，仗着先前残留的几分酒意，狠狠把枪掷到地上，拉开嗓子还想叫嚣，发现自己还在被闭麦。</p>

黑话，黑枪——街头械斗的惯用技能全部失效，现在他看起来更像个小丑了。更要命的是，狐狸正脚踩着门缝处的余光，一步步踏入仓库深处。</p>

他旁若无物的绕开身前的每个人——有人为他让开了位置，有人抱着愚蠢的决心挡在他的道路上，艾伊一视同仁的对他们微笑，像是巡游的国王。</p>

他站到勇者跟前。</p>

-姓名？</p>

掩埋在喉咙口的堵塞感突然消去，勇者发现自己好像能说话了，他深吸一口气：</p>

“我操你的——”</p>

下个瞬间，他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匕，直直向眼前的艾伊刺过去。酒精在他的血液里流淌，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莽到底，神神叨叨的吓唬谁呢——</p>

别！</p>

康纳怂在角落里，看到这一幕直接闭上眼睛装死。</p>

似乎有血肉被撕裂的声响传出。</p>

黑暗浓郁，但在场的众人多少都适应了仓库的环境，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一幕。</p>

身影交错之间，疯狂的勇者突然失衡的向前倾倒，冒着寒光的匕首扎入狐狸的胸口——</p>

得手了！</p>

.</p>

等等，不对——</p>

下一刻，刀尖从人影另一面冒出，绵密的黑暗像是独立于现实图层的另一块背景板，化作一道不可辨识的，模糊的幻影。</p>

怎么可能——</p>

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失手？</p>

勇者觉得自己可能是眼花了，他明明把刀插进了这只该死狐狸的心脏，但身体传来的失衡感，还有手中空荡荡的触觉，都代表他这自信的一击并没有命中对手。</p>

「哥哥，这样很危险。」</p>

“下次不会了。”</p>

艾伊笑了笑，很有礼貌的往边上让开一步，看着勇者狠狠栽倒在地，“黑暗确实是我的皮囊，但你也捅不到黑暗啊……”</p>

蠢货。</p>

艾伊叹了口气，眼中的戏谑化作不仁，抬脚踩住他的一边手腕，慢悠悠的掏出手喷，用温柔的力道，轻轻抵住他的后脑。</p>

“做过大脑改造吗？”</p>

-不……不……</p>

“看起来没有，那真是可惜。”</p>

-砰——</p>

康纳狠狠抖了一下。</p>try{ggauto();} catch(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