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海滩（1 / 2）

乌云压着海面，在远处把最后一缕亮光挤净，海天终于连成一色，一起隐入眼前这无边的沉沉黑夜里。</p>

雷声在高空翻滚着、低吼着，低吼了一阵又消失了，始终没有落下。海滩上的那几盏灯，似乎预感什么大事将要来临，它们惴惴不安地收拢自己的光线，彼此被黑暗包裹着，小心翼翼不敢外溢，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p>

从沙滩外面的黑暗里，有一道白线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缱绻上沙滩之后它就消失了，接着马上有另一道白线在黑暗中形成，朝沙滩缱绻，周而复始。</p>

施光明站在窗户前面，目光死死地盯着外面的海滩，他的双手按在窗台上，手指下意识地屈了起来，指尖朝下面抠着，好像要掐进窗台的大理石面板。</p>

“要下雨了。”</p>

施光明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叹息，接着是妻子徐丽娟自言自语般的呢喃。</p>

施光明没有转身，也没有接话，他的眼睛还是死死地盯着外面的海滩。</p>

在他身后的房间里，除了施光明的妻子徐丽娟，还有四位老人，他们是施光明和徐丽娟的父母。</p>

十几平米的酒店标准间，坐着站着六个大人，空间显得有些逼仄，徐丽娟的叹息和呢喃响起又落下，很快就消失了，宛如一粒小石子落进水里，荡出几圈无声的涟漪后，水面很快就被抻平。什么也没有发生似的。</p>

窗外风雨欲来，房间里却死一般的安静，静到了他们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p>

坐在床上和沙发上的五个人，虽然没有站在窗口，但他们都和施光明一样，死死地看着外面，只不过他们不是用眼睛看，而是支棱起耳朵，用耳朵在看，在分辨，他们想从天上隐隐雷声的低吼和若隐若现的海浪缱绻之外，听到和看到另外的声音和动静。</p>

每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里。</p>

房间里的电视机开着，但调到了静音，屏幕上的播音员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他们也根本不关心他和她在说什么，对他们来说，他们关心的是外面的海滩，只有海滩。</p>

一道闪电“刷”地撕开漆黑的天幕，吓了他们一跳，紧接着“轰隆”一声，雷终于击穿云层落了地，整座房子都为之一震，五个坐着的人在雷鸣中几乎同时站了起来，他们被惊到了。</p>

接着是急促的雨声，远远近近密集地响了起来。</p>

徐丽娟扭头看看站在窗口的丈夫，和他身后的窗外重归黑暗的天空，她再也憋不住，轻声啜泣起来。</p>

徐丽娟一边啜泣一边身子就朝门口移动。</p>

“不要去，娟啊，妈求求你。”母亲一把拉住了她的一条胳膊。</p>

马上，她的另外一条胳膊被婆婆拉住：“丽娟，你妈说的对，不要去，再忍一下就过去了。”</p>

这个时候，站在窗前的施光明突然一个转身，他的两眼充血，已经红了，他一声不吭地穿过那几个站着的人，疾步走到门口，猛地一把拉开房门。</p>

“光明，光明！”</p>

身后传来父亲和丈人异口同声的叫声，施光明好像没听到一样，他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p>try{ggauto();} catch(ex){}

徐丽娟双手用力一挣，挣脱她母亲和婆婆的手，在房门就快自动合拢的时候，一把抓住门把手，把门拉开，她跟着也跑了出去。</p>

房间里剩下的四位老人面面相觑，两个老汉再次异口同声，发出了沉重的叹息，而两位老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们一边哭一边摇晃着脑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