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洒满明村河(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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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山,那事,那人(第一章)</p>

明青萝</p>

序言</p>

在故乡陆陆续续生活了35年,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小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外求学、工作,前后跨越了35年时光。可真正融入到那个偏远、被低矮的小山丘层层环抱的荒凉小山村的时光,也就只有孩童时代的10来年时光。</p>

小时候,自己的外号叫老懂,大家都取笑我,说是地上的事全知道,天上的事知道一半。确实,我是个早熟的孩子,喜欢仰头呆望苍茫的天空,喜欢怔怔地望着大人们忙碌的身影,喜欢侧耳倾听乡野村妇一声高过一声的争吵叫骂,喜欢一个人爬上低矮的山梁,听花开花落,看蝴蝶翩翩起舞。小时候的我,喜欢着这山沟沟里的一切,又厌恶着这里的鸡飞狗跳,幻想着自己能够向山顶流淌的白云那样,能够自由自在地去流浪、翱翔。所有这一切,都随着我小学毕业离开这片乡野而渐渐融入梦中,镌刻进了我幼小的灵魂深处,直至30多年过去了,依旧历历在目。</p>

今天,故乡已然不在,连同她周边的六个村,被数百架大型推土机,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推成了一个大光头,平坦、干净、辽远。没有一株庄稼,没有一丝杂草,也自然没了一栋屋舍,没了一缕炊烟,甚至地上没了一个不规则的土颗粒,天上没了一只鸣叫飞翔的小鸟。</p>

曾千万次幻想过,自己能像神仙一样,念一句口诀,挥一下手,就能把野蛮、落后、荒凉的故土变得车水马龙、花团锦绣、遍地黄金,而当这一切真的好像来到眼前时,心中却是一片茫然、失落,似乎,不是这样,不该是这样,毕竟先辈们600多年来耕耘良田数万顷,子孙绵延血脉长,如今都成了冰冷的水泥大道、骨感的大厦高楼。</p>

可是,自己的喟叹只能自己听见,连萤火虫都再也发不出微弱的光芒。灯火辉煌里,堂弟掏出一大把现钞,咕噜一口就喝下一杯二两三的白酒,满面红光地大声嚷嚷,“哥,你点点,这是老屋的钱,这是正厅的,这是祠堂的,这是山林的,这是田地的,这是那条小河和水库的”。</p>

眼前花花绿绿的一大堆钞票,仿佛被大卸八块的故乡,挂在猪肉店里,每一块都标注好了价钱。</p>

那山,从此不在,晃动的,唯有往昔的一草一木,声声嚷嚷,人影撞撞,如此清晰,如此辽远。</p>

一、阿春婆</p>

阿春婆,刘家老奶奶,我只知道她姓江,却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从牙牙学语起就跟着大家,阿春婆阿春婆的叫。</p>

阿春婆在村里的名声并不好,因为她有一个大嗓门,而且几乎人人都被她的大嗓门骂过。</p>

大家背地里给她取了个外号,叫“赢爱骂”,反正用老家土话就是这个发音,至于是究竟是哪几个字就无法弄清楚了,用普通话来解释就是说她骂人通吃、通赢,没有她没骂过的人,没有她骂不过的人。一旦谁招惹到了她,她可以骂遍你祖宗十八代,端个矮凳子坐在她家晒谷场上,骂个三天三夜不停歇。阿春婆骂人是绝学,有绝招,旁人是学不来的,她骂人就像背三字经,朗朗上口,悦耳动听,骂来骂去竟然没有一句话重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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