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生意（1 / 2）

凤鸣镇上的【艳香居】内，灯红酒绿，美色如云。</p>

小帅左拥右抱，一杯接一杯喝着身旁女子递来的酒，得意之间，仿佛像是再次回到了他魂牵梦绕的极乐神域。</p>

要说在此之前，小帅也曾跟随冬雪堂的教众外出执行过几趟任务，但一来大家都是按规矩行事，也便是先干活，然后再问雇主在契约上签字确认；二来他身为堂里后来的新人，就算有什么好事，那也轮不到他。</p>

谁知此番他请到小余这个二哥同行，不但能让雇主在干活前就把契约签了，而且还让雇主给他们两人安排上了眼前这番花天酒地的排面，若非亲眼见到、亲身体会，小帅是无论无何也想不到冬雪堂的差事还能这么办，对小余的敬仰更是溢于言表。</p>

然而比起小帅此刻的心花怒放，一旁的小余却只是埋头吃菜。毕竟历经一整日的奔波赶路，腹中早已空空如也。</p>

至于在角落里作陪的李老实，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转眼便要像流水一般花出，难免愁眉苦脸，只能自顾自地喝着闷酒，很快就醉了。</p>

待到填饱肚子，小余见那李老实已经醉得不成模样，便同小帅说道：“既然有雇主请客，后面几日你只管安心留在此间。至于你这趟差事，反正雇主已经签好契约，可以回去交差，便由我去探探情况，然后再看如何处置，用不着你操心。等我办完了事，再回这里找你。”</p>

小帅早已醉得满脸通红，幸好还有一丝清醒。听说小余连差事也要替自己办妥，感激之余，急忙大着舌头问道：“二哥，今夜难得这般快活，你为何不同我一起？管他什么差事，等明日后日再说不迟。”</p>

但小余去意已决，摇头说道：“既然你好这一口，那你自己留下便是。只是刚从春花堂出来不久，你自己克制一些，别暴毙在了这里。”</p>

说罢，他想起之前有个女子被那黑蛇折磨得不成人样，又叮嘱道：“这种地方的女子，大都是穷苦出身。你玩归玩，休要玩的太过分，把她们欺负得太狠。”</p>

小帅顿时露出一个猥琐笑容，说道：“二哥你这话说的……你是懂我的，从来都是她们欺负我，我哪里欺负得了她们？”</p>

小余懒得再同他废话，便起身准备离去。不料小帅倒也懂事，急忙推开身旁的几名女子，拖着摇摇晃晃的身子，一路送小余出门。</p>

待到两人出了大门，小帅免不得又是一番恭维，继而借着酒劲，满脸亢奋地说道：“二哥，你听我说……想当年我黎文帅与你们三个义结金兰，一同成为夜神殿教众，你们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我心里明白，你们从来都拿我当外人，甚至是瞧不上我！</p>

没关系，不管大哥和三姐怎么看我，我黎文帅只认你这个二哥，你就是我亲哥！日后哪怕是刀山火海，只要二哥你吩咐一声，兄弟我义无反顾！”</p>

小余听他这话倒是有几分真情流露，原本还有些触动，但立刻又想起当日摘星台上小帅的临阵脱逃，急忙说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就算我危在旦夕，也不敢指望于你。只要你不来害我，我便心满意足了。”</p>

不料小帅却只是自顾自地说道：“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黎文帅自然也不例外！若说二哥你有朝一日遇到什么凶险，要兄弟我一命换一命，不瞒你说，这种事我黎文帅办不到！但若只是断手断脚，哪怕是割了我的老二，只要能用老二换二哥你一条性命，兄弟我也决不犹豫！”</p>

小余听他说得越来越不像话，连忙呵斥道：“去去去！”伸手将小帅推了回去，自己则转身就走，再也不作停留。</p>

随后夜色下的凤鸣镇上，小余一路来到镇子西面的一处大宅，正是大强、小强兄弟两人创建的【三义帮】所在。看到自家老大突然到访，帮中众人都是欢喜不已，急忙通知大强、小强兄弟，相继出来迎接。</p>

双方久别重逢，一通寒暄后，小强便叫人安排酒宴，又向一名帮众吩咐道：“你去找粉儿姐，让她赶紧带几个人过来，就说是老大来了！”</p>

眼见众人如此盛情，小余和大伙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故交，自然不必推迟。正好他方才在艳香居里没怎么喝酒，待到一盘盘牛羊肉和一坛坛米酒摆上长桌，众人用碗倒酒，一饮而尽，只觉身心畅快，好不自在。</p>

席间小余便问杜老爷死后的这半年时间里，大伙是否受到什么牵连。众人连忙摇头，说道：“哪有什么牵连，那杜老爷一死，十几个妻妾和各自的儿女便闹着要分家产，正是树倒猢狲散，偌大的杜府转眼便七零八落。后来官府的人知道杜老爷家里有钱，又打着追查凶手的名义去搜刮了好几次，将最后一点油水也榨得干干净净，如今就连杜府的宅子都已荒弃，凤鸣镇上也再没有杜老爷这一号人。”</p>

小余彻底放下心来，又想起当时突然发生的一桩怪事，便问道：“记得当时镇上突然有人遇害，你们说是什么【吸血妖族】所为，这才没有多少人理会杜老爷遇害之事。话说这吸血妖族的怪事，后来可有结果？”</p>

听到这一问，众人却有些茫然，竟是时间隔得有些久，早就将这事抛诸脑后。小强略一回忆，随即说道：“老大你说的是杨员外家二公子遇害的事？此事官府也查了一段日子，最后却没什么结果，只能不了了之。至于那吸血妖族之说，毕竟只是乡野市井间的传闻，未必是真。至于杨家公子的死，说不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仇家，故意借南疆吸血妖族的传说行凶杀人而已。待到当时的新奇感一过，凤鸣镇上便再也没有人提及。”</p>

然而身为哥哥的大强对此却有些执拗，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吸血妖族的传闻，我看倒不像是假的。且不说我曾听一个东吁行商说过，他的同伴正是被吸血妖族吸成了一具干尸，上次杨员外家的二公子遇害时，镇上的百姓都在议论，我又听一个从龙城来货郎讲诉，说多年前有一位皇家的公子也曾撞见过那传说中吸血妖族，而且还侥幸活了下来，如今便居住在龙城郊外的一个村子里。”</p>

小余听他们扯得远了，反正那吸血妖族的传闻又与自己无关，便招呼大家喝酒，打听这段日子凤鸣镇上乃至整个南疆地界还有什么新鲜事。</p>

对此大强想了一想，说道：“要说新鲜事，那便是佛教的日益兴盛了。记得上个月我们几个去卧虎寺探望那个东吁和尚伽末离，寺庙里那副场面，简直是人山人海，到处全都是焚香祈福的香客，香烟熏得大家睁不开眼。照这架势来看，如今的大越王朝，恐怕是要恢复南疆昔日的佛国盛世。”</p>

小强听到这话，倒是想起一事，便补充说道：“记得前两年朝廷颁下的召令，不再干涉各级官员信奉各种教派，这当中所涉及到的教派，可不单单只是佛教。先前【黄天盟】的那些狗道士，便是打着中原道教的旗号，这才能在凤鸣镇上兴风作浪。</p>

而在不久之前，据说大越皇室一直想要邀请的中原正宗道教，也终于有了回应，答应前来南疆传道。为此还派来了一位中原道教的得道仙尊，乃是什么武当山什么观的高人，怕是这几日便能抵达龙城，进宫面见皇帝。可想而知，若是这位从中原来的仙尊能够和朝廷里的皇家谈妥，用不了多久，中原的道教恐怕也会在南疆境内兴盛开来。”</p>

说到关于朝廷解除官员信奉佛教的禁令，小余上次前往卧虎寺时便已有过听闻，倒也并未放在心上。但此刻听说中原的道教居然也要来南疆传道，再想起近年来自己跟随那位木中之人学的佛道两家功课，他这才有些上心此事，感慨道：“天竺的佛教也好，中原的道教也罢，要怪便只能怪南疆没有自己的教派。”</p>

谁知小强顿时神色一肃，意味深长地说道：“老大这话怕是有些不对，南疆如何便没有自己的教派了？要说过去的南疆虽只是中原的附属邦国，但巫蛊秘术一道的盛行，麾下的信徒教众未必便会输给佛教，即便是中原也要忌惮三分。而今南疆最古老的【神蛊门】尽管已经没落，可是与神蛊门齐名的、也便是老大你如今所在的夜神殿，却是一直传承到了现在。”</p>

话音落处，小余不由地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小强的意思。</p>

据小余所知，百余年前南疆前朝亡于中原妖僧之手，待到本朝太祖复国，重新创立大越一朝后，便开始对国中的佛教大肆打压。又因夜神殿复国有功，便有意要让夜神殿取代佛教，由此才有了夜神殿如今在南疆的声望和地位。</p>

然而近年来大越朝廷解除了官员信奉各种教派的禁令，也便等同于允许各种教派在南疆境内自行传道，除了本就根基极深的佛教，如今居然还去中原请来了道教。细想这当中的缘由，莫非竟是大越皇室已经对夜神殿生出忌惮之心，所以才要大肆推崇其他教派，以此打压夜神殿的声望和地位，甚至是动了要将夜神殿连根拔起的念头？</p>

就在小余思索之时，忽听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却是五六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鱼贯入内。当先则是一名三义帮的教众，向席间众人说道：“老大，大强哥，小强哥，粉儿姐带姑娘们来了！”</p>

小余顿时一怔，向众人问道：“这是什么意思？”</p>

只见大强哈哈大笑，说道：“老大你难得来一回，兄弟们当然要好生款待，所以让粉儿姐带了艳香居里的姑娘们过来助兴。”</p>

小强也低声笑道：“大伙年纪都不小了，老大你替夜神殿办事，这种场面自然早就见惯了。上次从杜老爷府上夺来的财物还剩不少，兄弟们兜里有钱，今夜自然要替老大安排得妥妥当当。”</p>

小余方才便曾听到小强吩咐帮众，说是要叫什么“粉儿姐”带几个人过来，当时他还没太在意，原来竟是去叫了艳香居里的姑娘们过来陪酒。</p>

要知道小余今夜本就刚从那艳香居出来，自然是因为不喜欢那种花天酒地的场面。不料来了大强、小强兄弟这里，三义帮的帮众居然也替他安排上了这一出，而且叫来的同样也是艳香居里的女子，倒是让小余有些哭笑不得。</p>

一时间小余还没来得及细想，一名穿着淡粉色衣衫的女子便径直坐到了他的身旁，身上浓郁的花香随之扑鼻而来。只见这粉衣女子笑盈盈地倒了一碗酒，双手送到小余面前，柔声说道：“上次是小女子不懂事，让老大没能尽兴，今晚说什么也喝一个不醉不归。”</p>

小余见这粉衣女子的举止言语，分明是自己的熟人，急忙定睛细看。只见她年纪倒是不大，恐怕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两岁，但身上薄透的衣衫和脸上浓抹的脂粉，却透露出一种风月场上的老练。尤其是两道弯弯细眉下桃红色的眼妆，晕染出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更是尽显妩媚。</p>

小余还以为她是之前跟着大强、小强兄弟讨生计的哪个小乞丐，不禁问道：“你……你是……”</p>

那粉衣女子见小余没能认出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掩嘴笑道：“老大在夜神殿当差，自然是贵人多忘事。那一夜你从小女子的闺房里跳窗逃走，不告而别，如何这便忘记了？”</p>

旁边的小强也补充说道：“老大你怎么忘了，上次你来的时候特意叮嘱过，让我关照艳香居里的粉儿姑娘，这一来二去，大家自然就熟了。如今三义帮上下但凡是要找姑娘，都是第一个想到照顾粉儿姐的生意。”</p>

小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个粉衣女子，居然便是那一夜艳香居里、杜老爷的管家替自己准备的那个“雏儿”。只是印象中那个自称“粉儿”少女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话都说不清楚，后来还被黑蛇折磨得遍体鳞伤。谁知短短半年不见，当时那个粉儿就仿佛是整个换了一个人似的，居然变得如此老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