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冯曜(1 / 2)
篝火熊熊燃烧,三人坐在一旁,声若蚊蝇,被噼里啪啦的柴木焚烧声遮蔽。</p>
在场异人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既不知道,也不带理会这边陷入死境的无根生。</p>
“你一个全性头头,杀你需要理由么?”</p>
许新冷笑揶揄:“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往茅坑里钻,放着人不做,非要去做畜生。”</p>
“还记得伱以前说的那句话么?”</p>
“你加入全性可不是被迫的吧?这里遍地杀机,你也清楚这一点,现在不过是你的路走到头了而已,怪得了谁?”</p>
虽然时间久远,可无根生的记忆并不模糊。</p>
他前不久才写信给二人,自然想起两次见面的细节,多年前的回旋镖,在此刻正中眉心,饶是无根生一时也不知如何辩驳,难不成要否定过去的自己么?荒唐。</p>
揣测着许新的话语,无根生心底大致有数,还不能确定。</p>
他嘴角挂着一抹苦笑,僵硬地扭头,不再与许新交谈,反而是看向性格更稳重、又讲道义的董昌。</p>
“聊聊?给我解解惑?”</p>
“事出有因的话,我听完,你送我走,算是渡我一程也罢。”</p>
说到这里,无根生略有恍惚,透过近前的火光,他那双空洞的眼眸,望着在场绰绰人影,心底的追忆,却是短暂回到一年前。</p>
如果他也死在地窟的话,或许就不会像如今这么痛苦了,心有执念,却无法实现。</p>
光是想到那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绝望的无力感,就充斥着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面对那种存在,真的能夺回女儿的尸体么?</p>
他不知道</p>
埋藏在这具疲惫身躯里面的伤悲,如决堤的洪水,悄然感触许新、董昌二人,见他孤苦哀痛,后者眉宇轻皱,下定狠心,权衡一二,与他讲了个大概。</p>
“作曾全性的门长,你管不住门人作恶,那就休怪灾祸临身了。”</p>
“许多被你门人残杀、劫掠的受害者,由于各种原因找不到你的门人手刃,遂迁怒于你,在私下约好,由一人出面,在我们这儿下了单子,要你的脑袋。”</p>
董昌的炁,沿着手腕行走,直达指骨之前,只要稍稍发力,就能贯穿咽喉,让无根生丧命。</p>
“这样么”</p>
得知缘由的无根生,身体微微哆嗦着,失声而笑,感叹道:</p>
“好,那他们要杀的是全性掌门,还是无根生?”</p>
“你这不是废话么!你无根生就是全性的掌门,全性的掌门就是你无根生,还能有别人不成?”</p>
许新的耐心快要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行事急躁,可听不得那些故弄玄虚的诡辩。</p>
当即手持一枚银针,欲要刺向无根生的眉心,却被眼疾手快的董昌拦阻,示意稍后。</p>
“雇主要我们斩首全性的掌门,还有什么遗言么?”</p>
董昌想自己完成任务,并不让许新帮手,只是平静地劝告一句:</p>
“若有来生,走个正途罢,也许我们还能交个朋友。”</p>
“但走到今天,实在是没有机会了,我也不可能因与你的私交,而违背唐门的规矩。”</p>
“真话?”</p>
无根生笑容渐渐收敛,瘦得像干柴的右手缓缓抬起,端着酒碗,就往干裂的嘴角灌酒。</p>
“真。”</p>
“说遗言吧。”</p>
董昌在心底倒计时间,不忘和许新提前打招呼:“待会你先走,这里我应付。”</p>
“好”</p>
许新清楚两人无法突围,只能通过牺牲,实现最大的生还,故而没有违抗。</p>
做刺客这一行当,在关键时候,必须舍弃感情,容不得半点优柔寡断,这一点,早在绵山一战,许新就有了深刻的体会。</p>
知易行难,想到情同手足的师哥,可能会因断后而丧命。</p>
在某个瞬间,他还是会感到失落,但很快就抑制住了这种蔓延的冲动。</p>
只要成功刺杀无根生,完成任务,师兄的牺牲,就是有意义的,他以生命践行了唐门刺客的准则,无愧于人,无愧于己。</p>
然而,在他们达成共识后,无根生嘴唇翕动,打断道:“没这个必要。我和他们招呼一声不就好了?”</p>
“这里的朋友,皆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就算杀了我,他们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p>
“?!”</p>
这样的说辞,是令许新、董昌始料未及的,他们本就观察到天师府的小道士在这里,在场的不可能全都是妖人,但他们无法确定刺杀无根生之后,是否会发生失控的现象,因此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p>
未待他们说些什么,无根生接着补充:</p>
“对了,二位,我前不久才退出了全性,现在可不是什么魔头。”</p>
“我是一介散修.当然,你们要杀我的话,请随意,这颗脑袋纵然送给两位朋友也无妨。”</p>
“放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p>
许新蹙眉斥责道:“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你一天是全性,一辈子都是全性。”</p>
对于他的羞辱,无根生置若罔闻,他眼帘沉重,又在打瞌睡了,缓缓闭上眼睛,静候死亡的到来。</p>
“师兄.”许新低声催促。</p>
董昌无动于衷,心底五味杂陈。</p>
倘若无根生所说为真,退出全性的他,似乎也不在任务的范围之内了,而他需要刺杀的是下一任的全性掌门?</p>
仅是数息,董昌就松开了手,杀意消退,再无影踪。</p>
“罢了,小许,我们走。”</p>
“什么?”许新一阵惊愕,咬牙不甘。</p>
“走?走哪儿?”</p>
醉醺醺的无根生,前倾身子,左拥右抱,搂着二人的肩膀,笑道:</p>
“二位不如随遇而安,暂且与我等喝个痛快先?”</p>
“放手,脏死了。”</p>
“无根生,你是得了失心疯?”</p>
二人话音刚落,近前的篝火猛地剧烈燃起,听到“轰!!!”的一声,一道肩扛扁担,拴着酒坛的火红身影蹿出,高高跃起,脚尖还沾染着火苗,不断褪去。</p>
赫然是火德宗的丰平,前不久以火遁之法,进入篝火堆,以此为节点,转瞬挪移至千里之外的绍兴,取来两坛上好的佳酿女儿红。</p>
“嗬,真行啊,丰平你这手段,我算是服了。”</p>
穿着灰白色背带裤、头戴贝雷帽的眼镜男子,一脸钦佩,不吝赞词。</p>
名叫丰平的男子,眉宇浓密,眼眸炯炯有神,举手投足更是气概豪爽,扬声道:</p>
“诸位,久等了啊,莫要客气,来,尽情喝!不够我再去取就是了!”</p>
无根生跌跌撞撞地起身,走了过去,拧开酒坛,取来瓷碗,逐一盛满,走至许新、董昌面前。</p>try{ggauto();} catch(ex){}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