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烫手山芋（2 / 2）

姜漠轻声而笑，暂且停搁讲话，随意抬手，取下信鸽爪系的铜管，获得一页信纸，摊开扫视一眼，是陆家的家主来信。</p>

“言顾，替我跑一趟，去后山唤你小陆师兄过来，我在思明殿等他。”</p>

“好，门长师叔，您等等。”那名弟子一溜烟就跑了。</p>

姜漠环视其他几名弟子，起身道：“诸位，你们先聊，早些歇息。”</p>

收到通知的陆瑾，不出一会儿，就抵达思明殿，见到等候他的师叔，先是执礼问好，接着道：</p>

“师叔，您找弟子何事？”</p>

“过来。”</p>

姜漠把书信交予陆瑾：“陆先生给你写的，里面有伱朋友的下落。”</p>

“.”</p>

陆瑾微愣，接过查阅，数行字迹倒映在瞳孔，他神情有所变化，似怅然也似释怀。</p>

早在他跟随师兄参与会谈的时候，就知道这位曾经的挚友，有可能死在江湖的追杀下。</p>

如今得知对方临终还在向他道歉，并把通天箓赠予他，陆瑾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p>

怜悯？同情？责怪？统统没有。</p>

他也知那份馈赠给陆家带来的危险，更不能坐视不管，至于故友的仇恨，他感到茫然，不知如何以对。</p>

背负郑子布遗留人世的仇恨？</p>

凭什么？为什么？</p>

屠村的全性，施酷刑的王吕两家，他们固而贪婪，不择手段，可根源在于郑子布结义后，获得奇技却实力不够，才导致的这一切悲剧。</p>

全性与三一门本就有仇，哪怕没有郑子布的殒命，陆瑾也是要杀他们的。</p>

但王吕两家的行径，符合先前各派达成的共识，流落在外三十六贼，谁都有处决的权力，就算是弄死了，陆瑾也不会以此为由，杀进王吕两家讨要说法。</p>

你结义时候，何曾想过我？何曾想过我的师门。</p>

你惨遭追杀，无力报复，才想起我，想起我的师门，我又能如何？</p>

说句客观的，三一门与王吕两家至少还在同盟内，一起杀过东洋异人，完全没有理由为了和魔头结义的郑子布，而残杀盟友。</p>

假如真这么做了，谁才是背信弃义？</p>

陆瑾对郑子布没有恨意，只是感到淡淡的遗憾，门内的澄真师兄甚至因为他的感受，愿意给故友一条生路，只要上清废除郑子布修为，囚禁一生即可不追究。</p>

但三一门给机会了又如何？</p>

上清给么？其他的势力给么？</p>

都不给。</p>

摆在郑子布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而陆瑾的私心也没膨胀到借用门派的名号，以一己之力冒天下之大不韪，庇护郑子布。</p>

对于借大义旗号行苟且私欲之事的王吕两家，于情于理，他的杀心都很难起。</p>

与郑子布的友情，被对方三番两次糟蹋消耗，陆瑾要怎么说服自己去替他报仇？</p>

与理，各派定好的共识，陆瑾既不是师兄，也不是师叔，还没资格逾越。</p>

综上所述，故友留下的烂摊子，让他感到无奈的烦躁。</p>

“瑾儿？”</p>

“弟子在。”</p>

“坐我旁边，和师叔聊聊你是怎么想的？”</p>

姜漠右手轻叩桌面，示意陆瑾落座身侧的太师椅。</p>

他对结义余孽的死活，以及王吕两家的尔虞我诈，都漠不关心。</p>

自从览阅季余谦的手书后，哪怕知晓八奇技的出世，会掀起江湖混乱，姜漠也不想理会，一群利欲熏心之辈彼此残杀，与他何干？</p>

但他在意陆瑾的感受，尤其是这小子纠结的神态，简直与左师兄如出一辙，因此想听听他的心里话。</p>

“唉师叔”</p>

陆瑾坦诚相待，心里是什么就说什么，他脸色稍显沉重，似在苦恼朋友的举措，牵连了家族和师门。</p>

良久，耐心倾听他心声的姜漠，哑然失笑：</p>

“你这痴儿，未免太过良善；”</p>

“罢了，先替陆公解围，他老人家这会儿估计正愁着怎么处理通天箓，我和你下山走走？”</p>

“师叔.”</p>

“谢谢您。”</p>

陆瑾忽地感觉，师叔就像曾经的师父一般温柔，心头忍不住一颤。</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