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性命(修完)(1 / 2)
远在北边的京都,滴水成冰。
北风在宫殿之间穿梭呼啸,朝堂之上,却一片死寂。
今日是先帝七七之日,按照大宁仪制,当由先帝的嫡子或长子亲自扶灵,将先帝从停放灵柩的往生殿送往帝陵下葬。
大宁朝的tai祖皇帝早年发迹于南方,中年成事于北方,晚年一统江山后宣布登基的亦是在北方。
只是老人家临终前思念故里,便下了遗诏,命继位的皇子将他的灵柩扶回老家安葬,是为太陵。
因路途遥远,tai祖皇帝之后,大宁朝的皇帝们再无南下太陵安葬的例子。
然而,新君不知抽了什么疯,居然下了一道圣旨,要先帝钦定的太子,即二皇子姬临宸扶柩南下,送先帝下葬。
此事一出,群臣惶恐,皆言不可,一来冒犯tai祖皇帝,二来如今南方雪灾严重,如此南下,道路难行,不知要拖到何日才能让先帝安息。
新君却一意孤行,甚至放言若是姬临宸敢抗旨不遵,便诛他九族。
姬临宸好端端从太子之位被赶了下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皇叔篡位当政,本就心有不甘,且他早已娶妻成家,妻族乃是北派势力最大的兵部尚书一家,更是千万个不服。
此时见昔日对着自己还要朝拜的皇叔成了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焉能乖乖做个听话的亲王?
便嘲讽道:“陛下好大的气魄,诛我九族?岂不知你正是我九族中最最要紧的父族之人呢!”
群臣哗然,皆劝二皇子休得胡言,姬临宸却受够了如今卑躬屈膝的日子,冷哼一声,放下一句狠话走了:“叔父若想找理由杀了侄儿,杀便是了!何须绞尽脑汁找这些无聊的借口?我父皇之灵柩绝不南下!谁敢逼我,索性玉石俱焚!谁也别想有安稳日子过!”
“哎呀,二殿下,这话可说不得啊。”
“是啊二殿下,这是大逆不道的啊。”
二殿下却已经一甩袍袖,昂首阔步地走了。
就在群臣手足无措,担心新君迁怒前朝官员的时候,龙椅旁的一只躺椅上却传来一声哈欠。
群臣抬眼看去,只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年揉着惺忪睡眼坐了起来,穿着一身明黄色的朝服,身上盖着貂裘大氅,唇边还挂着口水,看来是酣睡正浓被吵醒了。
他是先帝最小的皇子,从正宫皇后肚皮里爬出来的,身份自是尊贵无比。
最重要的是,新君无嗣,弑兄篡位之时,便有惊世言论:汝妻子吾养之。
因此虽然江山易主,但是正宫皇后还是前朝的皇后,先帝的九个儿子十几个公主,也都好端端地享受着他们原有的金尊玉贵的人生。
除了太子,也只有太子。
除此之外,却有一人过上了与从前不同的生活,那便是被新君当做篡位的幌子天天带上朝堂的九王。
九王年幼,是嫡子中唯一一个尚未及冠的,自然比他那些成年的哥哥们好拿捏了许多,至于那四个庶子,母族式微,不足为惧。
为了做出一副好好遵照先帝遗诏的姿态来,新君便叫人在龙椅旁添置了这只躺椅,每日上朝都将九王带来旁听。
九王胸无大志,堂下朝臣为了家国天下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他总在貂裘大氅下面呼呼大睡。
此时他忽然醒来,群臣也习惯了,因此并未当做一回事。
却不想,一道变声期的公鸭嗓响起:“皇叔,好吵啊,这些糟老头子也太无趣了。我可以南下去找我未过门的妻子吗?”
嗯?这又是闹哪一出?
群臣茫然,新任宰相王德轼还打着如意算盘,要把自己另外一个妹妹许配给九王呢。
便出言劝阻:“九王殿下,裴家满门已被贬做庶民,您这样尊贵的身份,怎能再娶那样的一个女子为妻呢?朝中勋贵大臣家中,不乏适婚的千金,九王不如向陛下求个情,烦请陛下为您重新选一位正经的闺秀,可好?”
“你这个死乡巴佬懂什么?”九王忽然发怒,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因此看着气鼓鼓的,像只河豚一般。
王德轼一时颜面扫地,却又不得不赔着小心:“九王殿下,微臣也是为了您的切身利益在考虑啊。”
“既是为了本殿的切身利益,当初就不该接宰相这个位子。如今倒好,鸠占鹊巢,抢了本殿岳丈的位子,还想怂恿本殿毁了未过门妻子的婚约?你安的什么心?看来这天下也不必姓姬了,索性跟你姓王好了!”九王的一番话夹枪带棒,字字诛心,一时间竟怼得王德轼语无伦次,只得屈膝在地,对着新君山呼万岁,反复强调自己从无不臣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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