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好人，恶人，事与愿违’（2 / 2）

张老师回避提问，只是说。</p>

“是，玖哥都跟我说了，所以我想问问你，咱们这戏到底有什么问题，或者说，您是觉得给您少了？”</p>try{ggauto();} catch(ex){}

少是肯定少。</p>

但娱乐圈最忌交浅言深，李算跟张老师之前只合作过一部戏，他也只不过是有些灵光的小助理，在这个戏上闹出‘消极怠工’，‘越级上报’，‘扰乱军心’的戏码，也不怪张老师会有这么大敌意。</p>

李算看向屋中用来开会的白板，走过去，拿起水笔，看向张老师。</p>

“我可以给您讲讲吗？”</p>

张老师点了点头。</p>

李算开始写写画画：“我们准备在华夏的传媒平台上，面对华夏观众，讲述一群美漂华人的故事。”</p>

李算用水笔在白板上留下第一个标签，‘美漂华人’。</p>

“不同文化的碰撞啊，异国他乡的情趣啊，不同地区的风土人情啊，这都是很好的点，但我们在根儿上要讲述的，是一群华人移民到美国，追寻美国梦的故事！”</p>

他又留下第二个标签‘美国梦’。</p>

“其实这也都没什么，可咱们的戏叫什么，《别了，拉斯维加斯！》”</p>

他在黑板上留下最后的标签‘逃离赌城。’</p>

“问题最表面的是这个，没错，我们故事中要宣扬的是‘逃离’，但张老师，咱们都是上过学的，您在我这个年纪，或者是就说现在，您还觉得学校里的东西有用吗？”</p>

张老师没吭声。</p>

“我们现在就跟幼儿园的老师一样，面对国内观众说，‘小朋友们，你们要学好啊，黄赌毒都不要碰。’</p>

可问题他们是小朋友吗？赌这事儿有输有赢啊，我们选了一群美漂华人中的Loser，追寻美国梦不成去赌，赌输了，放弃了，回国了，得亏咱们这戏就四十集，但凡多一集，让他们在国内成功了，都是对国人的不尊重。</p>

更何况，咱们说的还是‘逃离’吗？是打输了，然后撤离吧。”</p>

张老师的眉头微皱了下。</p>

李算接着指向‘赌城’。</p>

“赌博这个题材很好，见人心也见人性，可您仔细想想，我们故事的男主人公在赌桌上赢过吧？</p>

是，后来他又输了，因为久赌必输。</p>

可每个上赌桌的人，是不是都抱着一个赢了就走的念头？我们国家禁赌这么多年，为什么这些有钱的，没钱的，宁可跑到国外也要去赌？</p>

因为他们总有一个念头，万一赢了呢？</p>

我们通过这个戏，期望我们的观众看到主人公，觉得美国那地方不好不能去，觉得赌场是龙潭虎穴见了要绕道走。</p>

可实际上，我们写得是什么呢？我们在写美国就是一个大赌场，只要你进了赌场，你就有机会赢，只要你跑的快，你就能把成功带出来。”</p>

张老师已经皱紧眉头，她看着李算留在白板上的三个标签，脑子飞速旋转。</p>

是的，李算只是把张老师感觉到的那些不靠谱，组合了起来，变成了能说出来的，人人都能听懂的话。</p>

李算看火候差不多了，做结案陈词：“张老师，这个戏播不了的表层次原因，就是这个，还有深层次原因，咱还聊吗？”</p>

张老师有些恍惚。</p>

因为12年，对于编剧来说，是个特别好的时候。</p>

只要这部戏成了，她就可以靠着一个大纲拿到50%的稿酬，靠着能说会道，就能拿下编剧合同，写得不好也不要紧，只要在合同上加入一些小条款，就能明目张胆的靠名气变现，也就是坑蒙拐骗。</p>

这年月，头部编剧一年时间通常能接五到六个活，甲方好说话的，直接扔小孩儿……也就是李算这般弟子辈写出来的稿子交上去，至于那些不好说话的，只要再拖个一两年，就会自认倒霉。</p>

可是类似张老师这类的腰部编剧却不行，她必须写好《别》，必须把《别》写的特别好，因为那样，她面前就是一条康庄大道。</p>

李算看着张老师的表情，就已经知道了结果。</p>

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啊，从来都能把当世楷模变成婊-子荡-妇，更何况艺术家呢？</p>

拿定主意的张老师看向李算，完全不顾自己的表情，已像是自己笔下描写的赌徒。</p>

“李老师，我没得罪过你吧？”</p>

“张老师您多虑了，我就是随便一说，您要有更好的办法，您就再使使劲儿，我呢，也只是因为身为编剧，所以不想咱们出了力，还吃亏。”</p>

“您是想要署名？”</p>

这是谈条件了。</p>

李算说：“张老师，我最近感觉身体有些不好，可能写不了了，您看看，是不是帮我把合同撕了？当然，我没钱赔给您。”</p>

张老师听到这话一愣，好像此时才想起来李算的身份，对方不是跟自己平起平坐的编剧老师，而是随处都有的编剧助理。</p>

不过，张老师从不得意忘形，毕竟李算是能见到杨导的，杨导虽然不是什么电影大导演，但也是拿到过华表和白玉兰的最佳导演，在电视剧领域，也算是一把手了。</p>

她说：“当然，身体问题嘛，大家都一样。合同的事儿你不用担心，我再帮您报张返程的机票？”</p>

“那就最好了，您看看是不是住宿……您就当我没说。”</p>

贪得无厌是李算的小毛病，后来他就靠着这多捞一点是一点的小毛病，混了一辆五十多万的进口车。</p>

张老师脸上笑意更浓了，她拿起咖啡刚要喝一口，却突然单手捂住肚子，面色痛苦，甚至说不出话。</p>

李算一看她这样，就知道该干嘛了。</p>

都是本能</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