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席间（2 / 2）

“但凡有几分真本事的，都有些小脾气小癖好。”</p>

“更何况谭姨有的还是一条皇帝舌！”</p>

赵师傅一口酒喝得急了，呛出两声咳嗽。</p>

连忙岔开话头。</p>

“小七。”</p>

“皇帝不皇帝的，这年头可不兴瞎说……”</p>

“这四九城里，都换过旗帜多少年了……”</p>

孙沉香看了自家丈夫一眼，幽幽叹了口气</p>

她父亲孙伴鹤先生，早在几年前就被冠上了“保皇谠”的佑派称号。</p>

至今没有平反。</p>

对这样帝皇将相之类的话最为敏感……</p>

姜岐也是因为席间气氛宽松，一时没留意。</p>

被赵师傅点了一句，自悔失言。</p>

“师父，您慢些喝。”</p>

忙着起身站在赵师傅背后帮他轻轻拍着后背心，混了过去。</p>

谭岚青环顾正房摆设。</p>

问道：“沉香，当初你结婚那会，我送你的雍正粉彩牡丹纹盘口瓶呢？”</p>

“还藏着掖着的么？”</p>

“原先住大杂院不好拿出来，现在摆摆应该没事。”</p>

孙沉香指着姜岐笑道：“一直收着的。”</p>

“昨儿搬家被这孩子看见，就送给他把玩了。”</p>

“横竖他也喜欢这些东西。”</p>

“总比那些在鸽子市淘换出来的灰头土脸的玩意要强得多。”</p>

姜岐微笑，却不解释。</p>

他从鸽子市上淘换的那些灰头土脸的玩意，收拾出来，其实不比那件雍正粉彩牡丹纹盘口瓶差多少。</p>

再者说来。</p>

但凡稍微有些觉悟的，都敏锐觉察到世事风向转变。</p>

又在这艰难岁月尾巴根上的年头。</p>

这些东西一般都会选择牢牢藏好。</p>

姜岐将雍正粉彩牡丹纹盘口瓶带回去。</p>

其实也是为了避免日后被有心人找到由头。</p>

兴风作浪。</p>

尤其是赵师傅一家如今住在豆角胡同的小四合院。</p>

暗中眼红的人可不在少数。</p>

至于他自己当然无所谓，有袖里乾坤技能空间在。</p>

想藏多少奇珍异宝都随意。</p>

而谭岚青是因为娄家这些东西实在太多，藏不胜藏。</p>

娄一啸原本想着效仿张伯驹捐献给故宫博物院。</p>

又觉得毕竟是几十年心血，牵挂不舍，满怀踌躇纠结。</p>

直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收拾。</p>

谭岚青看着孙沉香笑了笑。</p>

“你还真够舍得的……”</p>

“不过也好，你这小徒弟也算是有心了……”</p>

刚刚被赵师傅提醒那一嘴，很多话，她不能说得太明白……</p>

孙沉香将几缕零散短发别进耳后。</p>

温柔笑道：“岚青姐，你是不知道。”</p>

“老赵将这孩子看成眼睛珠子似的，我自然也一样……”</p>

从姜岐眼中看来，孙沉香与谭岚青虽然性子仿佛。</p>

都是属于温柔沉静那一挂的女人。</p>

谭岚青却比孙沉香多了些历经沧桑巨变后，隐藏着的提防与戒备。</p>

这样的性子当然不是不好。</p>

甚至在这样的年代里，她更容易生存下去。</p>

也难怪几年后，娄一啸远走高飞时，她能夫唱妇随，齐赴香江。</p>

等到再回来，又是一番新天新地。</p>

赵建国大口大口啃着手中的富强粉窝头。</p>

含含糊糊笑道：“谭姨，我爸我妈对小七哥简直比对我还好！”</p>

这几年的富强粉窝头足够珍贵，寻常人家都是杂和面，棒子面等粗粮窝头。</p>

如今还算好些。</p>

换了几年前，糠饼、小球藻等代食品吃得更多。</p>

孙沉香瞅了大儿子一眼，似笑非笑。</p>

姜岐打趣道：“建国。”</p>

“你什么时候数学成绩能不次次排班上倒数第一，我保证师母对你比对我要好得多！”</p>

赵建国一声哀嚎。</p>

“小七哥！求放过！”</p>

手里的富强粉窝头顿时不香了。</p>

数学，就是他一生之敌！</p>

没有之一！</p>

来自赵建国郁闷的情绪值＋４９９！</p>

满座中人见他憋屈的神情，都忍不住哈哈大笑。</p>

开始略微有些沉闷的气氛复又高涨了起来。</p>

一顿饭吃到下午两点多。</p>

赵家兄妹早早去了红星轧钢厂子弟学校。</p>

直到娄一啸安排司机上门来接谭岚青与娄晓娥母女才散场。</p>

临走的时候，谭岚青再度邀请姜岐上门做客。</p>

“姜岐。”</p>

“这个周末，记得跟你师父师母来我家坐坐。”</p>

姜岐微微一笑，满口应承。</p>

“好的，谭姨再见！”</p>

至于许大茂约他周末去看电影吃烤肉季的事，他才懒得理会。</p>

娄晓娥也从车窗里，看着他笑嘻嘻地挥手。</p>

“等下回我爸爸去厂里巡视的时候，我去钳工车间找伱！”</p>

姜岐被这小姑娘吓了一跳！</p>

这么主动的吗？</p>

口中当然还是答应了下来。</p>

等娄家汽车一走。</p>

回头便撞见孙沉香与赵师傅打量玩味的目光。</p>

“师父，师母，你们这是什么眼神？”</p>

孙沉香笑了笑，却不言语。</p>

赵师傅将竹筐挂在车把上：“上来，我送你回９５号大院！”</p>

姜岐看着赵师傅藏在络腮胡子下，那张满是酒意的大红脸。</p>

急忙出声阻止：“师父！”</p>

“喝酒不骑车，骑车不喝酒！”</p></div>